星河鹭起,月逐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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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南期仍在赵嵘家门口。
赵嵘家窗子透出淡淡夜灯光,平静柔和,同乔南期此刻情南辕北辙。屋内人进去之后再没有出来,甚至没有拉开窗帘往屋外看过一眼——和赵嵘搬出他家时候一模一样,干净利落。
乔南期一时之间没有动,是因为想到了一些事情。
他想到每次在应酬时候、公司里或者各种灯红酒绿场所,遇些杂七杂八人想跟着他,他总是第一时间想到赵嵘。
他还想起了一年多前赵嵘抱怨他不和他人公开他在一起那一次。
他那段时间正是和贺南对峙最为僵持时候,整日里塞满了事,他甚至没有听赵嵘任何要求,转身便进了房间。事情结果自是以赵嵘服软早餐为终点,乔南期没有为此事费过任何神,赵嵘甚至在那次之后再也没有对他提过任何要求。
因为他不想听,赵嵘也不再多说。
他习惯了赵嵘、从未认真听过赵嵘说话——或许赵嵘并没有说错。
后半夜雨越来越小,直至完全散去,星空悄而至,空气中弥漫着『潮』湿与阴沉。
不知方才是在那片草地里躲着雨野猫缓缓地爬出,一声不吭地走到了乔南期脚下,小翼翼地绕着他脚脖子走了一圈。乔南期低头,在昏暗夜『色』和朦胧路灯下,隐约瞧出这野猫『毛』『色』偏灰却纯,眼睛圆溜溜,脸没有任何杂『毛』,却瘦,像是被谁遗弃。
乔安晴生前养过一只橘猫和一只波斯。也不知是不是乔安晴『性』格太过柔和,养猫也格外乖巧,尤是那只波斯,被人抱在怀里时候从不动弹。乔南期小时候就总喜欢抱着它,他以为那只猫乖巧地跟着乔安晴,直到安去世——它确实一直乖,被乔安晴抱着跳下楼时候都乖。而剩下那只橘猫,也在乔安晴去世后没多久便走了。
乔南期怔了怔,看着野猫身显有些泥泞尘土『毛』发,犹豫片刻,还是弯腰,『摸』了『摸』这野猫头。
他放缓了此刻中所有烦躁情绪,动作轻。
野猫却仍受惊,猛地一下窜进了深浅不一草地绿化中。
再也没有回头。
就像赵嵘一样。
方才稍缓情绪又如狂风暴雨般毫无章法地落下。
乔南期二十八年人生,几乎没有学着低下头一而再再而三第挽回过什么。
十七岁时候,他看着要抛下他再也不管、独自一人远去冥冥乔安晴,有过这样念头。那一次他总以为,多恳求几次,就可以动摇对方决,可曾经说过永远在他身边乔安晴还是走了。
此后更是连念头都不曾有。
时隔多年今天,赵嵘在些微之间,再次悄牵动了他这个念头。
但对乔南期来说,给赵嵘想要,并且在这样雨夜等了赵嵘一个晚,已经是他做过最大、不用言之于口让步。
——走就走了吧。
当初喜欢了他这么多年人是赵嵘。
离了对方不活人又不是他。
里只有他一人也不是他。
习惯需要根除,却也不难根除。只需要一段对于漫长人生来说算得是转瞬时间而已。
这世间本就没有什么永远事情,陪伴是这样,喜欢也是这样。他又不是非赵嵘不可。
他可以戒掉这个习惯。
乔南期看着屋内光暗下,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
他眸光沉沉,夜『色』照映不清眉眼间,挂着若隐若现郁『色』。
半晌,他转身走进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