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路,也将西方那片被净化的死亡之海与无尽的秘密,暂时留在了身后。
队伍很快便进入了城东的戈壁区域。与死亡之海那令人绝望的死寂不同,这里的戈壁虽然荒凉,却蕴含着顽强的生机。偶尔能看到一丛丛耐旱的骆驼刺、红柳,甚至远远地,还能看到几只在沙丘上奔跑的沙狐。天空湛蓝高远,与记忆中那昏黄压抑的天幕形成了鲜明对比。
熟悉的酷热与风沙再次袭来,但这一次,心境已然不同。他们不再是孤军奋战、前途未卜的探索者,而是庞大队伍中的一员,有着明确的目标——回家。
旅途是枯燥而艰苦的。日复一日的跋涉,眼前仿佛永远是无尽的、起伏的土黄色地平线。白天的烈日能将人烤焦,夜晚的寒冷又仿佛能冻彻骨髓。水源需要按计划分配,食物也多是干硬耐存的馕饼与肉干。
但在这枯燥之中,也蕴含着人间烟火的温暖。
镖局的镖师们多是豪爽汉子,起初对柳明远这几个“搭便车”的、还带着个重病号的外来人有些好奇和疏离。但几日相处下来,郭大釜偶尔露一手修理器械的巧技,穆影那冷峻却精准的警戒意识,陆九娘在不经意间展现的高明医术(她曾用几根金针缓解了一名镖师突发的绞肠痧),都渐渐赢得了他们的尊重。尤其是柳明远,他气质儒雅,谈吐不凡,对刘老爷子执礼甚恭,对同伴关怀备至,偶尔与镖师们聊起天来,也能引经据典,言之有物,却毫无酸腐之气,让人如沐春风。
篝火旁,开始有人主动与他们分享水袋里的马奶酒,讲述丝路上的见闻与传说。柳明远也会在合适的时机,讲述一些中原的风土人情,或者太平茶舍教导蒙童的趣事,避开了所有关于西行核心秘密的部分,只展现出一个普通茶道传承者应有的见识与风范。
这一日傍晚,队伍在一处有矮山遮挡风沙的背风处扎营。
夕阳将天边的云彩染成绚丽的绯红与金橙,如同一匹巨大的、华丽的织锦铺陈在戈壁尽头。驼马被集中看管,帐篷陆续支起,篝火次第点燃,炊烟袅袅升起,驱散着夜间的寒意。
柳明远照例在给赵令渊渡入茶息后,坐在一块远离喧嚣的岩石上,静静看着这壮阔而平和的落日景象。星辰短杖被他横放于膝上,感受着戈壁夜晚特有的苍凉与宁静。
刘老爷子提着一个皮囊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递过皮囊:“尝尝,地道的三勒浆,驱驱寒。”
柳明远道谢接过,饮了一小口,一股火辣辣的热线从喉咙直坠丹田,随即化作暖流散向四肢百骸。
“好酒。”他赞道。
刘老爷子看着天边的余晖,感慨道:“这西域的落日,看了几十年,还是觉得看不够。每一次,都好像能把人的魂儿也一起带走似的。”
柳明远默然点头,心有同感。
“柳贤侄,”刘老爷子转过头,目光深邃地看着他,“你们这一趟,不容易吧?”
柳明远心中微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前辈何出此言?”
刘老爷子笑了笑,指了指他膝上的短杖,又指了指他本人:“老夫走南闯北几十年,见过的人比吃过的盐还多。你这根短杖,非金非木,隐有星辉,绝非凡物。你身上的气息,乍看平和,内里却渊深似海,隐有光华,与寻常茶道中人的温润截然不同,倒像是……经历过极大变故,勘破了什么,又承担了什么。还有赵先生那伤……绝非普通马贼或沙暴所能造成。”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老夫并非要探听你们的秘密。只是想说,若有什么难处,或者路上遇到什么……不寻常的麻烦,尽管开口。河西镖局的镖旗,在这条路上,还有些分量。”
柳明远看着刘老爷子真诚而睿智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这位老江湖早已看出了许多端倪,却选择尊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