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要!”一个个将茶汤饮得一滴不剩,讪讪而去。
一场风波,消弭无形。
暗处,张怀民捻须轻笑,对身旁老仆低语:“这小子,倒深得《孙子兵法》‘实者虚之,虚者实之’的精要。”
他转身步入茶楼深处一间密室,墙上一幅《清明上河图》摹本缓缓翻转。图后竟藏着当朝官家,正把玩着赵令渊所制的一柄竹茶则,若有所思。
“如何?”官家眼也不抬,“可堪大用?”
张怀民躬身:“机变有余,沉稳不足。如璞玉未琢,还需打磨。”
“那便再添把火。”官家搁下茶则,指尖轻叩案面,“告诉他,朕要办‘茶墨会’,就由他这闲人茶楼承办。”
所谓茶墨会,乃是汴京文人雅集之首。茶师与书画家即兴合作,以茶为墨,以盏为纸,共创佳作,风雅无双。今年由新开的闲人茶楼承办的旨意传来,整个汴京文化圈顿时炸了锅。
最激动的却是远在岭南的苏砚青——他竟捎来八百里加急信:“务必留个摊位!我新研的蕉叶茶可助兴!”
赵令渊回信更短,只有六字:“带够槟榔,抵账。”
筹备茶墨会,第一道难题来自礼部。
老侍郎指着章程吼声如雷:“用漕船运茶席?成何体统!自古雅集皆在园囿厅堂,何曾有过这般荒唐主意!”
赵令渊淡定展开一幅汴河全景图纸:“侍郎请看,汴河贯城,若以十艘漕船连为浮台,宾客沿河观赏,茶席随波轻晃,书画映水成趣——岂非活版《清明上河图》?”
见老侍郎仍欲反驳,他又轻飘飘补一句:“官家已准了。”
老侍郎顿时噎住,面红耳赤,再不多言。
第二道麻烦是茶具。钧窑主事哭丧着脸:“三百套雨过天青盏?杀了我也烧不出!这等珍品,三年也难凑齐半数!”
赵令渊也不多言,当夜便钻入窑厂,与工匠同食同宿三日夜。第四日晨,他捧出一批“瑕疵品”——盏壁皆带天然冰裂纹,本应废弃,却被他巧手改制,反似有意为之,别具风骨。
“此乃‘碎玉盏’。”他信口胡诌,面不改色,“苏东坡有云:冰裂纹里见乾坤。正是此理。”
谁知这批碎玉盏竟一炮而红,订单顷刻排到三年后,钧窑主事喜得连连作揖。
茶墨会前夜,赵令渊独坐汴河畔,河灯点点如星。他手中放的灯形制奇特,竟如茶盏,载着诗句顺流而下,明明灭灭。
兰澈寻来时,见到的便是这般景象。她轻问:“给故人?”
“给千年后的人。”赵令渊笑笑,又放一盏,“你说若后人从河底挖出这些灯,会不会以为宋人整天不干正事,只顾着吃茶作诗?”
兰澈挑眉:“难道不是?”
两人相视,笑作一团。
忽有清越琴声自远处画舫传来,歌女嗓音婉转,唱的正是赵令渊日前所作《鹧鸪天》:
“少年自负凌云笔,到而今春华落尽,满怀萧瑟。”
兰澈轻声:“这词……哀婉沧桑,不像你平日所作。”
“偷的。”赵令渊望月一笑,“偷一千年后的。”
茶墨会当日,汴河两岸万人空巷。十艘漕船披红挂彩,相连如浮岛,茶席延展如长卷。书画大家挥毫泼墨,茶师击拂生花,丝竹声声绕梁不绝。
赵令渊却躲在最大一艘船的船尾,守着个小泥炉煮火锅,红汤翻滚,香气扑鼻。
“这叫‘茶汤涮’。”他招呼忙得晕头转向的伙计们,“普洱锅底,清热去火,涮羊肉绝配。”
忽听号角长鸣,黄盖仪仗迤逦而来。
官家御驾亲临!
众人跪迎中,赵令渊默默藏起火锅,掏出备好的“简装版”——茶饼配羊肉串,好歹沾个“茶”字。
谁知官家竟径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