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令渊瞬间明了她的意图。这茶籽乃是天地清正之气所钟,或许正是这等至阴至邪之物的天生克星。尽管茶籽已濒临彻底破碎,但此刻已是唯一能想到的、最后的挣扎!他毫不犹豫地凝聚起最后一丝微弱的精神力,注入茶籽之中,将其递出。
兰澈接过那尚存一丝温润却光芒黯淡的茶籽,将其紧紧按在剑柄之上,体内所剩无几的先天真气毫无保留地疯狂涌入剑身,口中清喝一声,声震海面:“天地正气,浩然长存!以清破浊,给我斩!”
剑身剧烈嗡鸣,那微弱的清光受到真气激发,骤然亮起一瞬,尽数附着于冰冷剑锋之上,化作一道仅有尺许长短、看似微弱却无比纯粹、凝聚的青色剑芒,脱剑而出,如同逆流而上的青鱼,义无反顾地斩向那巨手粗壮无比的手腕之处!
嗤——啦——!
青色剑芒切入昏黄浊气的瞬间,竟真的产生了效果!如同烧得滚烫的烙铁猛然切入凝固的冰冷牛油之中,发出剧烈刺耳的腐蚀声响,伴随着大量浊气被净化蒸发的白烟!巨手腕部被这凝聚了两人最后希望的剑芒,硬生生斩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巨大缺口!缺口处,无数痛苦扭曲的人面发出无声的尖啸,扭曲着湮灭消失!巨手那势不可挡抓落的势头,竟也为之一滞!
然而,这壮烈一击,也仅此而已。那巨大的缺口对于庞然大物般的浊气巨手而言,终究是微不足道,且周围的浊气如同活物般疯狂翻滚涌动,正试图迅速弥合这道伤口。更重要的是,兰澈这倾尽所有、毫无保留的一剑,也彻底耗光了她和茶籽最后的力量。剑芒消散,那枚水晶茶籽再也无法承受,“咔嚓”一声脆响,彻底碎裂开来,化为一片闪烁着微光的齑粉,从兰澈指缝间无声滑落,消散在海风之中。她本人也是脸色骤然一白,鲜血从唇角溢出,身形踉跄一步,全靠以剑拄舟才勉强站稳,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他们的拼死抵抗,似乎只是更加激怒了这恐怖的存在。巨手腕部的伤口在浊气翻涌间迅速被填满,虽未完全复原如初,却更显狰狞凶恶。它再次以更加决绝的姿态压下,距离小舟已不足十丈!那庞大无朋的阴影和令人窒息的绝望气息,如同实质的牢笼,让舟上所有人(除昏迷的林素问外)都产生了灵魂离体般的窒息幻觉,死亡的寒意彻骨袭来。
就在这彻底的绝望即将吞噬一切之际,异变再生!
那原本因银色书册所化光符冲击而剧烈波动、缩小了近半的黄泉洞口,内部那一片死寂的昏黄色调突然毫无征兆地疯狂旋转起来,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漩涡。一股丝毫不逊色于浊气巨手、甚至更为磅礴、更为古老、带着一种冰冷无情、漠然审视意味的浩瀚气息,猛地从洞口中爆发出来,席卷了整个海域!
这股气息的出现,让那不可一世的浊气巨手猛地一颤,抓向小舟的动作硬生生顿在半空!巨手上那所有的人面浮雕,无论原本是何表情,此刻都齐刷刷地转向洞口方向,露出了极度恐惧、战栗的神情——那是一种仿佛低等生物遇到了天敌般的、源自生命最本能的、无法抑制的惊惧!
紧接着,一道无法用世间任何颜色形容的、仿佛由纯粹“规则”与“逻辑”构成的闪烁着淡淡微光的锁链,猛地从那洞口漩涡中心电射而出!其速度超越了思维的反应,瞬间跨越空间,精准无比地缠绕在那浊气巨手的手腕之上!锁链之上,闪烁着无数细密繁复、充满了几何美感与绝对秩序、远超葛洪笔记中所记载任何已知符文的奇异纹路,这些纹路仿佛自身就在不断流动、计算、重构。
巨手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伤的野兽,剧烈地颤抖、挣扎起来,试图挣脱那规则锁链的束缚。两者碰撞交锋之处,没有声音,却有无形的、足以撕裂灵魂的能量冲击波四散扩开!下方冻结的海面轰然炸裂,掀起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