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族长，是唯一能做出决定的人。这个决定，可能将顾家彻底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也可能换来一丝极其微弱的、苟延残喘的可能。
巨大的压力几乎要将他的脊梁压断。他的目光扫过族人一张张因痛苦和分歧而扭曲的脸，扫过昏死的顾厌，扫过那台仍在疯狂榨取生命的魂契仪。
他的拳头死死攥紧。
他想起了顾棠扯断导管时那空洞决绝的眼神，想起了父亲跪在司马门前磕头额裂的惨状，想起了族训“可灭可绝，不可永为奴”……
接受贷款，或许能缓解一时的痛苦，甚至可能换来一点虚假的希望，但代价是将顾家最后一点自主和未来都彻底交出去，永生永世成为司马家金融奴役下的牲口，连死亡的权力都被剥夺。
不接受，可能就是立刻的、全面的崩溃，族人在痛苦中耗尽最后一丝生机，顾厌也等不到考核的那一天。
两条路，都是死路。
区别只在于死得快一点，还是死得慢一点，更屈辱一点。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对峙和争吵中，那一直如同冰山般的风险员，似乎接收到了棱晶法器中传来的某种数据反馈，冰冷的瞳孔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下。
他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板，却抛出了一个更加具体、也更加恶毒诱人的筹码：
“补充条款：若接受‘教育优化贷’，可附赠一条经核实的最新情报——关于本届‘问心幻阵’的内核幻象构建倾向之一，涉及‘家族责任与个人决择’的冲突模板。”
他顿了顿，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似乎扫过在场每一个顾家族人。
“此条情报，可提升资产（顾厌）通过第三关的概率，预估提升幅度：百分之三点五。”
精准的数字，致命的诱惑。
直接指向了鬼手七之前透露的、最针对寒门、也最令顾家恐惧的“问心幻阵”！甚至给出了具体的幻象倾向！
庙内的争吵声瞬间低了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齐刷刷地聚焦在顾伯山身上。
压力，攀升到了顶点。
是坚守最后的气节，带着全族有尊严地走向毁灭？
还是吞下这裹着蜜糖的砒霜，用永恒的奴役换取一个缈茫的、屈辱的可能性？
顾伯山的喉咙剧烈滚动着，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肺叶生疼。
他缓缓抬起头，迎向那风险员冰冷的目光。
庙内，只剩下魂契仪疯狂的嗡鸣，如同催命的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