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的血光消散,祠堂内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
苏婉蜷缩在冰冷的灵石地面上,身体因生命本源被强行剥离的剧痛而不停的颤动。她原本残留的黑发没了,脸上的皱纹深了,皮肤松弛黯淡无光,瞬间的苍老二十岁,让她看起来死气沉沉。
旁边,顾厌小小的身体软软地瘫着,双目紧闭,脸色比祠堂的墙壁还要惨白,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祖脉残魂那“地下棺勿开”的恐怖意念碎片如同沉重的封印,刻进他脆弱的灵魂里。
角落里,顾棠彻底瘫软,只剩下薄膜下那淡金色胚胎依旧在不安地搏动,等待着最终的收割。
五十块散发着微弱灵光的下品灵石,如同耻辱的印记,散落在冰冷的地面上。这是抵押祠堂、出卖全族灵魂换来的“油渣”,距离八百灵石的天堑,遥不可及。
“婉娘……”顾伯山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他跪在妻儿身边,粗糙的大手颤斗着,想要触碰苏婉枯槁的脸颊,却又怕碰碎了这具仿佛一触即溃的残躯。巨大的痛苦和无力感如同毒蛇噬咬着他。
顾伯山抵押了灵根,他却连妻儿都护不住!
顾长河强撑着魂契仪,幽蓝的光芒明灭不定,映照着他同样灰败绝望的脸。他看着地上那五十块灵石,又看看昏迷的顾厌和油尽灯枯的苏婉,眼中最后一点属于“智囊”的光芒也熄灭了,只剩下被命运碾碎的麻木
“八百灵石……还差七百五十……”他的声音干涩,如同在宣读自己的死刑判决,“厌儿……等不起了……大家都等不起……”
苏婉的身体猛地一颤!她艰难地抬起头,那双曾经温婉的眼眸,此刻深陷在浓重的阴影和皱纹里,布满了血丝。但是她的眼神深处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那火焰穿透了衰老和痛苦,死死锁在昏迷的顾厌身上!
“《碎脉决》……”她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血沫的腥气,每一个字都象从喉咙深处撕裂出来,“我要为厌儿……拿到它……第一页!”
她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刀子,猛地射向顾长河:“黑市……哪里……能最快……换到?”
顾长河被那目光刺得一凛,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血髓坊’!就在镇西鬼市最深处!专收……精血、骨髓、寿元……现灵交易!但……”他脸上浮现出巨大的恐惧,“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苏婉没有听他说完。
她挣扎着极其艰难地撑起了那具仿佛随时会散架的身体!剧烈的动作牵扯着生命本源的创伤,让她眼前阵阵发黑,鲜血再次从嘴角溢出。
“伯山……扶我……起来……”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顾伯山心如刀绞,却不敢违逆妻子眼中那燃烧的疯狂。他小心翼翼地搀扶起苏婉。苏婉此刻的身体轻得吓人,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她甚至没有再看一眼昏迷的儿子和那五十块灵石,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祠堂大门的方向,那里被“镇灵匣”猩红的光芒封锁,如同地狱的入口。
“开门……我……出去!”她的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
顾伯山知道无法阻止。他红着眼框推开沉重的木门。猩红的光芒瞬间吞噬了苏婉的身影,她如同扑火的飞蛾跟跄着再次踏入了外面冰冷绝望的世界。这一次,她不是去争取缈茫的希望,而是去剜自己的血肉,换取儿子多一丝活下去的可能!
灵泉镇的夜,比祠堂内更加寒冷刺骨。
鬼市位于镇西最阴暗污秽的角落,空气中弥漫着劣质丹药的刺鼻气味和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破败的棚屋歪歪扭扭地挤在一起,悬挂着各种诡异的骨灯和兽皮幡,上面用歪扭的朱砂写着“收寿元”、“炼魂钉”、“取髓不痛”等令人毛骨悚然的字样。
苏婉裹紧破旧的道袍如同移动的幽灵。她无视了周围那些贪婪、窥探、如同打量货物般的目光,凭着顾长河模糊的描述,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