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卷沾了顾长风血迹的金色玉简,仿佛在拂去微不足道的尘埃,
“你们就等着祠堂大阵熄灭,等着‘灵根贷’的执行队上门,按契约……一条一条地收割吧。是现在割掉点‘零件’换几天命,还是等着全家一起烩了?自个儿选。”
他不再看跪在地上如同风中残烛的顾长风,也不再看摇摇欲坠、面无人色的苏婉,转身,踱着方步,不紧不慢地走向那扇只为他打开的侧门。厚重的门无声地滑开,又在他身后无声地关闭,隔绝了两个世界。
广场上,只剩下刺骨的寒风,灵石台阶冰冷的反光,还有跪在阶前、捧着那卷金色死亡契约、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生机的顾长风。以及,紧紧抱着顾厌、手指深深掐入自己臂膀、身体抖得象秋风里最后一片枯叶的苏婉。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风穿过广场边缘法阵的细微呜咽。
顾厌小小的身体在母亲怀里僵硬着,他能感受到母亲身体的剧烈颤斗,能感受到那几乎要将他勒进骨血里的绝望力量。他抬起小脸,看着母亲惨白如纸的脸上,泪水无声地汹涌滑落,砸在他的额头上,冰凉一片。他又看向爷爷,那个曾经像山一样支撑着家族的老人,此刻佝偻着背,捧着那卷玉简,像捧着一座即将压垮他的大山,一动不动,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
就在这时,苏婉护着小腹的手,猛地一颤!不是因为寒冷,不是因为恐惧,而是腹中那个小小的、微弱的生命,仿佛感受到了母亲濒临崩溃的绝望,突然剧烈地、顽强地动了一下!那一下胎动,清淅而有力,隔着薄薄的衣物,传递到苏婉冰冷的手心,也传递到紧贴着她的顾厌身上。
像黑暗中骤然擦亮又熄灭的一粒火星。
苏婉低下头,看着自己隆起的腹部,泪水模糊了视线。
那一下胎动,是赌命换来的微光,是深不见底的绝望中,唯一的、脆弱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