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雨,总带着股缠绵的湿意。沈少卿坐在乌篷船里,听着雨丝敲打着船篷的声音,指尖捻着那枚“兰心”玉佩——离开京城前,苏安将这半块玉佩交给他,说“沈叔叔带着它,就像带着娘的念想”。
船行至太湖中段,已是深夜。舱外忽然传来“噗通”一声闷响,像是重物落水。沈少卿警觉地撩开船帘,只见船夫倒在船头,后心插着支淬毒的弩箭,黑血正顺着木板缝隙往下渗。
“谁?”他低喝一声,腰间的短刀已然出鞘。
两岸芦苇荡里突然窜出十几条黑影,踩着水浪扑上船来,手中弯刀在雨夜里闪着幽光。为首的汉子脸上有道十字刀疤,眼神狠戾如狼:“沈少卿,拿命来!”
是“影”势力的余孽!沈少卿心头一凛,虽已离开京城,这伙人的追杀却如影随形。他侧身避开迎面劈来的刀,刀锋擦着耳边划过,带起的劲风裹挟着雨水打在脸上,冰冷刺骨。
乌篷船空间狭小,黑影们无法展开攻势。沈少卿借着船身摇晃的力道,脚下踩着“踏雪寻梅”的步法,时而攀住船舷,时而躲进船舱,短刀出鞘必见血光。但对方人多势众,又悍不畏死,他肩头很快挨了一刀,伤口火辣辣地疼,想必是淬了毒。
“撤!”刀疤脸见久攻不下,忽然吹了声呼哨。黑影们如潮水般退入芦苇荡,消失在茫茫雨幕中,只留下一句狠话:“沈少卿,江湖路远,咱们迟早再见!”
沈少卿捂着流血的肩头,强撑着检查船夫的尸体。弩箭上的毒与当年落马坡遇到的“影”字令牌持有者所用的毒一模一样,只是毒性更烈,伤口周围已泛起青黑色。
“他们为何追着你不放?”一个清冷的女声从舱内传来。
沈少卿猛地回头,只见舱角的阴影里坐着个女子,一身素白衣裙,手里握着支玉笛,容颜被斗笠的轻纱遮住,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她何时出现在船上的?自己竟毫无察觉。
“姑娘是谁?”他握紧短刀,警惕地问。
女子轻笑一声,玉笛在指尖转了个圈:“沈大人不必紧张,我若想害你,方才便不会袖手旁观。”她抬手摘下斗笠,露出张清丽绝伦的脸,眉眼间却带着股江湖人的飒爽,“在下苏轻晚,特来请沈大人帮个忙。”
苏轻晚?沈少卿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忽然想起苏文清曾提过,他有个侄女自幼在江湖长大,师从“听雪楼”楼主。
“苏姑娘找我何事?”
“我二叔苏文清并非死于太子之手。”苏轻晚的声音陡然变冷,玉笛指向船夫的尸体,“杀他的,是江湖上的‘鬼手盟’,而鬼手盟的背后,与‘影’势力渊源极深。”
沈少卿心中一震。苏文清之死,他一直以为是太子灭口,难道另有隐情?
“你有证据?”
苏轻晚从袖中取出块碎裂的玉佩,正是苏文清随身携带的那半块“兰”字佩,断裂处残留着齿痕,像是被人硬生生咬碎的。“这是我在二叔书房找到的,鬼手盟的人有个习惯,杀了目标后,会留下这样的齿痕标记。”
沈少卿想起苏文清死前在砚台下刻的“假信”二字,当时只当是指太子伪造的血书,如今想来,或许是在暗示真凶另有其人。
“鬼手盟为何要杀他?”
“因为二叔查到了他们的秘密据点,”苏轻晚的声音压得极低,“就在太湖深处的‘忘忧岛’。他们在岛上炼制一种叫‘蚀心散’的毒药,专门用来控制江湖门派,而‘影’势力则通过他们,在江湖上培植势力。”
蚀心散?沈少卿想起赵显、魏青山死前的症状,虽与这毒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