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少卿的弯刀劈开木屋的锁链时,铁锈簌簌落在地上,混着霉味扬起细小的尘埃。被锁在墙上的人们大多眼神空洞,只有那个开口的老妇挣扎着往前挪了挪,枯瘦的手抓住他的衣袖,指甲缝里还嵌着干涸的泥垢。
“后生……你是官府的人?”老妇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喉咙,“他们说……说我们是‘药引’,要被泡进海里喂那些怪鱼……”
沈少卿的心沉了沉。他扫过墙角那个半浸在污水里的铁笼,笼底铺着层粗麻,上面隐约有暗红的痕迹,像是血渍。“别怕,我来带你们出去。”他边说边挥刀砍向其他锁链,刀刃与铁锁相撞的脆响在狭小的木屋里回荡,惊醒了几个昏睡的人。
一个穿粗布短打的少年猛地抬起头,眼里布满血丝:“我认得你!你是泉州码头那个查船的沈先生!” 他挣扎着挺直背,“我爹是‘福顺号’的船老大,三个月前被他们抓来的,说我们船运的瓷器里藏了不该藏的东西……”
“瓷器?” 沈少卿动作一顿,“是不是底部刻着‘海’字的青花?”
少年愣了愣,随即点头如捣蒜:“对对!您怎么知道?我爹说那是给琉球的货,可他们非说里面有密信……”
沈少卿想起苏文渊锦盒里的清单,其中确实有“海字款青花三十件” 的记录,旁边还标着“已炼”二字。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没再追问,只是加快了砍锁链的速度。
木屋外忽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周猛的声音隔着门板喊:“少卿!苏文渊招了!岛上还有个地下囚牢,藏着更重要的‘活药引’!”
“活药引?”沈少卿心头一紧,刚砍断最后一根锁链,木屋的门就被撞开,两个举着火把的黑衣人冲了进来,后面跟着个穿灰袍的老者,手里拄着根蛇头拐杖,拐杖头的蛇眼闪着绿光。
“沈先生好手段。”老者的声音阴恻恻的,像蛇吐信,“可惜啊,晚了。” 他拐杖一顿,地面突然震动起来,木屋角落的地板“咔哒”一声裂开,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隐约能听见下面传来女子的哭喊。
“这才是真正的炼药地。”老者冷笑,“贵妃娘娘就在下面呢,您要不要下去陪她?”
沈少卿握紧弯刀,侧身将老妇和少年护在身后:“你是谁?三皇子的人?”
“老夫只是个医者。”老者抚摸着蛇头拐杖,“医者仁心,只不过我的‘仁心’,只给配得上的人。”他突然挥杖砸向沈少卿,拐杖带着劲风,竟比寻常刀剑还沉。
沈少卿侧身避开,弯刀直劈对方手腕,却被老者用拐杖一格,震得虎口发麻。“蚀骨散的方子,是你配的?”他想起西洋书上的批注,字迹虽模仿苏文渊,笔锋里却藏着股阴柔,倒与这老者的气质相合。
老者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你见过那本书?”他攻势更猛,拐杖上的蛇眼突然喷出细雾,沈少卿急忙屏住呼吸,拉着众人后退,却还是闻到一股甜香,太阳穴顿时突突直跳。
“这是‘醉仙雾’,比蚀骨散温柔多了。”老者笑得像只老狐狸,“可惜啊,沈先生这般人物,也要成我药圃里的肥料。”
就在这时,周猛带着两个水手撞开后门冲了进来,手里的鱼叉直刺老者后心。老者反应极快,转身用拐杖架住鱼叉,却没留意沈少卿已绕到他侧面,弯刀贴着拐杖滑过,精准地砍在他握杖的手背上。
“啊!”老者惨叫一声,拐杖落地,绿光蛇眼里滚出两颗毒珠,摔在地上 “噼啪”作响。沈少卿趁机一脚将他踹倒,弯刀抵住他咽喉:“地下囚牢怎么开?”
老者喘着粗气,眼神怨毒:“开了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