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鸟足爪松开的瞬间,竹筒坠入李瑶掌心。她抽出纸条,目光扫过那行字,立即起身走向主营帐。
“他来了。”她低声说。
李震坐在案后,手指搭在剑柄上,未曾抬头。他早已听见远处传来的蹄声——不是冲锋的轰鸣,而是缓慢、沉重,带着疲惫的节奏。那是败军之马的脚步。
“让李毅带人封住断牙岭三面出口。”李震开口,“留东谷一条路。”
传令兵领命而去。李瑶站在沙盘旁,指尖轻点赤牙部主营位置:“火势已蔓延至中军粮仓,追踪标记显示敌将四处奔逃,指挥系统瘫痪。铁木真若想活命,只能出营。”
李震终于抬眼:“我不是要他死,是要他低头。”
黎明前最暗的时刻,断牙岭外旷野上,李氏主力列阵以待。五千步卒持盾立定,弓手居后,骑兵分列两翼,炮车静默排列于中军前方。没有旗帜招展,没有战鼓擂动,唯有寒风卷过铁甲的轻响。
李毅率三十精锐悄然穿行雪地,借地形掩护抵达预定位置。他们不着重铠,只披灰袍,腰佩短刃,背负绳索与烟雾弹。任务明确:封锁退路,逼其内乱,但不得率先出手。
天边微亮时,东谷口终于出现人影。
先是几个零散士兵踉跄而出,衣甲残破,手中兵器拖在地上。随后是成群结队的溃兵,抱着伤者,牵着瘦马,脚步虚浮。再往后,一队亲卫簇拥着一人缓缓走出——那人披发跣足,肩甲断裂,腰间仍挂着弯刀,却未出鞘。
正是铁木真。
他抬头望向远处列阵的军队,双目布满血丝,脸上看不出愤怒或恐惧,只有一种被耗尽后的空茫。他知道,昨夜三堆烽火燃起后,赤牙部从内部点燃了中军大营,监军被杀,粮草焚毁,各部自相践踏。他试图集结残兵反扑,却被亲信拦住:“左贤王已降南人,右翼三部倒戈,我们……打不了了。”
现在,他站在这片雪原上,身后只剩不到两千人,多数带伤,马匹瘦骨嶙峋。
李震策马出列,身后未跟一人。他手中握着一面白幡,布面洗得发旧,边缘略有破损——那是苏婉早年在医疗营用过的标识,象征救治与停战。
他在百步之外停下。
两人隔空对视,许久无人开口。
终于,铁木真向前走了几步,声音沙哑:“你赢了。”
“你不是来谈输赢的。”李震道,“你是来问能不能活。”
铁木真闭了闭眼,喉头滚动了一下。
“我可以杀光你们。”李震语气平静,“也可以把你们赶进荒原,让风雪埋了你们的名字。但我没这么做。我给你们留了一条路。”
“什么路?”
“放下刀,就能活。十年免税,划地放牧,互市通商。但从此不能再劫掠村庄,不能再买卖奴隶。你们的孩子可以读书,你们的老人可以看病。但若有人违律,无论身份高低,一律按法处置。”
铁木真沉默良久:“我曾是可汗。”
“可汗死了。”李震说,“死在昨夜的大火里。你现在只是一个父亲,一个族长,想为剩下的人争一条生路。”
远处,一名年轻蛮兵突然怒吼一声,拔刀冲出人群,直扑李震。
李毅几乎在同一瞬跃出掩体。他脚尖点地,身形如箭射出,在那人挥刀前已近身侧,左手格腕卸力,右手擒颈锁喉,顺势一带将其摔在地上。刀脱手飞出,插进雪中。
李毅并未补击,而是单膝压住对方胸口,将他推到铁木真面前:“这是你的族人。他想死,你却想让他活。”
那青年挣扎着抬头,瞪着铁木真,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