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瑶将那张新报置于灯下,指尖轻压纸角。青蚨令三字墨色浓重,却非新写——是拓印而来,笔锋间有细微毛刺,显是仓促复刻。她未唤文谍,自行起身推开静室暗门,直入主院议事堂。
堂内烛火未熄,李震立于沙盘前,手中竹尺正点在北岭旧关位置。他抬眼见李瑶进来,只道:“令符之事,可有定论?”
“匣中图谱已比对。”她将油布包取出,解开三层封皮,露出一枚铜令残片,“前朝边军信物,仅配给北线三卫千户以上。如今流落私贩之手,必经士族暗中授受。”
李震用竹尺挑起残片细看,纹路中央裂有一道细痕,像是被人刻意折断后又拼合。他目光微沉:“此令若为真,说明敌方已有固定通道;若为伪,则是诱我们出兵的饵。”
“两者皆有可能。”李瑶将另一份玉简递上,“但三日前灵气波动再度上升,历史修正值下降十九点。乾坤万象匣提示:‘外部势力正向境内注入低阶灵材’。他们不是试探,是在建网。”
李震沉默片刻,转身拨动沙盘机关。宁远堡至北岭旧关的地形缓缓升起,荒道如线,两侧山势陡峭。他低声问:“骁儿可在营中?”
“已按令整备黑旗军锐卒,只待出击。”
“传他来。”
不到一炷香,李骁披甲而入,肩甲上还沾着演武场的尘土。他抱拳行礼:“父亲。”
“旧关有驼队南下,持青蚨令通行。”李震目光不离沙盘,“你带三十精兵,今夜子时前抵隐哨位,准备突袭。”
李骁眼神一凛:“可有确切证据?若只是流民走私,惊动太大,反授人以柄。”
“令符已验,动线已合,灵气异动持续。”李瑶将玉简推至案前,“这不是走私,是系统性渗透。六村细作、孩童诱引、粮仓接触,全为掩护这条通道。若再等,春耕将乱,民心必动。”
李骁盯着沙盘,忽然问:“毅呢?”
话音未落,门侧阴影微动,李毅现身,手中握着一张薄纸:“暗桩回报,守关老卒昨夜收银角一只,允驼队入关歇宿。猎户聚饮时提过‘大主顾三日必至’,应是接应之人未到。”
“那就是现在。”李骁抬头,“若等接应者来齐,敌力倍增。不如趁其未备,断其咽喉。”
李震缓缓点头:“准。但有三令:一、不得滥杀,只取信使与文书;二、缴获令符必须完整留存;三、行动后立即撤离,不留痕迹。”
“是。”李骁转身欲走。
“等等。”李瑶取出一只小匣,“机关图谱改良的震地雷,共六枚,已装填火药铁壳。轻掷可破墙,声不大,烟不浓,最适合突袭。”
李骁接过,掂了掂分量:“够用。”
夜色渐深,荒道上无星无月。李骁率队潜行,每步皆踏前人脚印,不发一语。抵达隐哨点时,距子时还有两刻。
暗桩从石缝中钻出,低声道:“驼队已在关内,共十二人,六匹驼,货物藏于东仓。守门两人,已换岗,皆饮酒。”
李骁示意分组。第一组由暗桩引路,攀崖而上,占据制高点;第二组封南北出口,断其退路;第三组随他直扑东仓,携带震地雷。
风从山口吹过,带起一片碎叶。李骁伏在崖下,取出一枚震地雷,检查引信是否受潮。火绒干燥,铁壳无损。他将雷置于掌心,闭目片刻,再睁眼时,已无犹豫。
子时整,第一声轻响从高处传来——信号箭,绿色。
他抬手一挥,两名士兵迅速上前,将震地雷贴于东墙根部。引信点燃,火星蛇行而下。
轰然一声闷响,墙体塌陷半丈,烟尘腾起却不漫散,恰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