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的手停在袖口,铜管的裂痕在指尖留下一道细微的划痛。他没有继续前行,而是转身折回府邸侧门,脚步轻得如同踏在冰面。密室灯影未熄,李震仍在案前批阅公文,仿佛昨夜未曾合眼。
“铜管被动过。”李毅将物件放在案上,声音压得极低,“封蜡有重熔痕迹,刮痕出自巡丁腰牌边缘。”
李瑶立刻取来印泥与纸样,比对片刻便抬头:“是城南巡队的刘七。他昨夜当值,负责传递军情文书。”
赵德皱眉:“此人平日沉默寡言,从未显露异样。”
“正因如此。”李震手指轻叩桌面,“越是不起眼的人,越容易被安插。既然他能接触密令,那就让他继续送消息——送我们想让王家知道的。”
李瑶迅速提笔拟令:“可称李骁因粮仓修缮受困城中,巡防主力已调往东线。”
“不。”李震摇头,“说得再松些。就说‘校场近日无将点兵,巡丁轮值减半’。要让他们觉得有机可乘。”
赵德领会其意:“诱敌出巢,逼他们先动手。”
“火一起,便是叛迹自现。”李震站起身,“传令李骁,今夜子时前,五百精锐潜入北岭山脊,不得点火,不得喧哗。连环弩拆解运出,组装时限两刻。”
李毅领命欲走,李震又道:“苏婉明日仍去第七村巡诊。”
“太险。”李瑶立刻反对,“若贼人直扑村塾……”
“正因为危险,才必须去。”李震打断,“她若不去,贼人反而生疑。但不会让她孤身涉险。”
次日辰时,医馆门前,苏婉正清点药箱。李震亲自前来,当着数名学徒的面说道:“昨夜得报,北境不稳,原想让你暂缓下乡。”
苏婉抬眼:“可第七村还有三个孩子等着换药。”
“百姓愈病愈信新政。”李震语气沉稳,“你去,但多带两人随行。”
两名“游方郎中”悄然立于药车之后,衣襟内藏着声障粉囊与短刃。李毅混在其中,左手始终贴在袖口,随时准备应变。
与此同时,刘七悄然离岗,穿过半座县城,将一张字条塞入王家别院后墙的砖缝。半个时辰后,王承业在书房拆信,嘴角微扬:“李骁被困,巡防松懈。天赐良机。”
三更未至,西南七村外火光冲天。粮仓守卒惊呼救火,一队黑衣人持刀破门而入,高喊“诛暴政、复旧制”。另一路则直扑村塾,数十名蒙面贼寇围住讲堂,刀尖指向正在为孩童施针的苏婉。
“你们已被包围。”为首的褐衣人冷笑,“今日若不死在此地,明日也难逃清算。”
苏婉未动,手中银针稳稳扎入最后一个穴位。她抬头:“你们烧的是粮,伤的是民。朝廷赈灾粮尚未发放,你们便先毁了百姓活路?”
话音未落,村口高地三声锐响,连环弩齐发,三支铁矢贯穿三名贼首咽喉。紧接着,马蹄声如雷滚至,李骁披甲执刀,率二百精骑冲入敌阵。
“救夫人!”一声令下,亲卫突前,刀光劈开夜幕。李骁直取褐衣首领,两人交手不过五合,刀锋已斩断对方右臂。那人踉跄后退,嘶吼:“撤!中计了!”
“一个不留。”李骁冷声下令。
与此同时,另三百精锐已扑灭粮仓大火,当场擒获两名王家管事,搜出尚未烧尽的纵火凭证。李骁亲自押解俘虏回城,沿途百姓伫立街边,目睹贼寇镣铐加身,无人再信“民变”之说。
次日辰时,县衙前广场人山人海。李震立于高台,赵德展开一卷密信原件,朗声宣读:“王承业勾结黑风寨,约定火起之时里应外合,劫掠县城,谋逆证据确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