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阿九独自坐在丹房前的石阶上,膝头摊开着一本残破的《星象录》。
羊皮纸页被夜风吹得簌簌作响,她却浑然不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焦黑的痕迹。
月光在她身后投下细长的影子,恰好笼罩住石桌上那面龟裂的青铜镜。
镜面忽然泛起涟漪般的波纹,映出的却不是她的面容,而是千年前那场惊天动地的仙魔大战。
玄真子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中,手持长剑斩断魔尊臂膀时溅起的血珠,竟与今日灵婴突破时,额间浮现的朱砂痣如出一辙。
阿九猛地起身碰翻了砚台,墨汁顺着桌沿滴落在书脊上,洇开大片乌云似的污渍。
“原来如此……”
她喃喃自语的声音被夜风吹散。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温玉曾在整理古卷时说过,初代掌门留下的预言碑文提到过“三才聚顶”之相;
灵婴识海中的封印解除时,天地异象组成的阴阳鱼图案里,藏着倒悬的天干序列;
还有徐仙佩剑穗子上的结扣方式,分明是失传已久的璇玑门秘传手法。
这些零散的线索在此刻突然串联成线,指向某个令人心悸的可能。
阿九抓起案头的传讯玉符注入灵力,青色光芒直冲云霄。
当温玉匆匆赶来时,正撞见她对着星空掐算卦象,周身萦绕着从未有过的凛冽剑意。
“你看。”
阿九指着天枢星偏移的轨迹,声音发颤却笃定,
“每当师祖寿元将尽时,紫微垣就会出现异动。
而我们三人命宫对应的星辰……
正在形成新的斗转星移之势。”
她展开掌心,三道若隐若现的光纹在皮肤下游走,恰似缩小版的星图。
温玉瞳孔骤缩:“你该不会以为……”
话未说完已被阿九眼中燃烧的火焰打断。
那眼神不再是平日的温柔怯懦,而是历经千年轮回沉淀下来的慧光。
她抬手招来纸笔疾书狂草,笔锋所过之处隐隐有雷声轰鸣:“还记得掌教闭关前说的‘缘法自然’吗?
所谓衰竭期根本不是天道惩罚,而是我们在重复上演的前尘旧梦!”
次日晨起,整个宗门都被阿九的异常惊动。
她破天荒地穿着劲装出现在演武场,腰间软剑出鞘时惊落枝头宿鸟。
众弟子只见她剑走偏锋却暗合天道,每一式都精准刺向自己经脉中的滞涩之处。
当最后一剑劈开云雾时,观星台上突然钟鼓齐鸣——
那是只有重大突破才会触发的警世钟。
徐仙赶到时正逢阿九收势伫立,晨曦为她镀上金边,恍若神女临凡。
她转身递来的不是往日的汤药,而是半块刻满符文的玉珏:
“昨夜我闯了禁地。”
见他神色凝重欲言又止,阿九径直握住他的手按在玉珏表面:“摸着这些凹痕仔细感受,是不是和你佩剑上的纹路呼应?”
粗糙的触感让徐仙心头巨震。
那些看似随意的划痕突然有了生命,在他指尖跳动着古老的韵律。
记忆深处传来模糊的画面:
前世的他执剑刻下誓言,眼前的女子在烈焰中笑着将玉珏一分为二。
此刻残缺的部分正在他们掌心逐渐发烫,缝隙间透出的流光连成完整的太极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