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心口跟着一窒,下意识后退一步,话语也结巴起来。
“你你你…不要造反不成!”
这一刻,徽仪才意识到,褪去身份的护佑,从最原始的方面衡量,她和蔺二是完全无法相抗的。
就单说他那胳膊,听阿爷说能拉开三百斤的弓,禁军选拔的标准则在二百四十斤,蔺二都算其中翘楚。
若他一巴掌扇过来,徽仪觉得自己能在空中飞上几息。
她忽然忘了自己是公主,有些怕了。
蔺兰庭目力极好,就算是在夜里也能瞧见这位刁蛮公主面上的怯懦。
这时候倒是知道怕了。
蔺兰庭觉得有趣,又往前走了一步。
徽仪立即再次后退一步,带着腰间铃铛叮咚,发出脆鸣。
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且拉得极近,就好似亲密无间。
“你你你……”
脑子像是灌了泥,都不会思考了,鼻翼间也满是一股陌生的气味。
炙热又浓烈,又好似山野间的草木,清爽怡人。
太近了,像是下一刻就要攥住她的脖子,将她当小鸡崽一样提起来。
三百斤的臂力,徽仪相信蔺二能做到。
就在她想抬手给蔺二点什么时,却见他突然鬼一样地退开,对她谦卑地作揖道:“今日臣确实是无心惊扰公主仪驾的,如果公主还是不满臣先前的赔礼,非要臣磕头请罪的话,那臣自不能违逆公主之意。”
说着,刚刚还嚣张欺压她的蔺二撩起袍子,说着就要跪下请罪。
徽仪一看他这架势,暗道一声不好。
果然,蔺二这厮膝盖刚弯了一下,就被人搀住了。
徽仪一看,正是太子大兄严肃的侧脸。
“二郎言重了,是小妹任性不懂事,哪里需要如此大礼,快快起来。”
无论臣子还是宫人,不是犯了什么大错需要伏地请罪,基本上都是行叉手福身礼。
如徽仪这般的要求已经算得严苛了,而且对的还是刚得胜归来的功臣。
李昭警告似地瞥了小妹一眼,沉声道。
家人里面,大兄可以说是徽仪最敬怕的人了,阿爷还能撒泼卖痴,大兄几乎不可能。
大兄虽也疼爱她,但管教起她来也不手软。
会打她手板,也会罚她抄书,都能要了她的小命。
徽仪讷讷无言,躲在大兄身后撕帕子,也不敢吭声了。
蔺兰庭也不客气,顺势被扶起,又说了几句令人作呕的话,才消失在夜色里。
狗贼!
看着蔺二得背影,徽仪心里骂了一句才舒坦。
蔺兰庭离去,只剩下兄妹两人,李昭又瞥了小妹一眼,肃然道:“日后莫要耍性子,这次就不让你抄书了。”
徽仪松了口气,也有了些勇气,小声反驳道:“其实我就是故意吓唬他,没想让他真跪的,就是大兄来得快了。”
李昭点头,半信半疑道:“但愿是如此。”
“还有,大概五六日的光景大军便要抵达长安了,爷娘说要搬接风宴,你不是要看看郭大将军长什么模样,到时别乱跑。”
“嗯嗯嗯!”
徽仪一听,立即兴奋地点头,刚才那点不愉快又抛之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