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危暐的捆绑过深,会引火烧身。她女儿在国外读书,她不能有任何闪失。
而变化最明显的,是程俊杰。他在那次不愉快的探望后,几乎在群里彻底潜水和朋友圈。有传言说他最近接了个“大单”,行踪诡秘。当张帅帅再次在群里呼吁大家“再凑一次”时,程俊杰直接发了一条语音,语气充满不耐烦:“帅帅,差不多得了!vcd是可怜,但我们谁也不是开善堂的!上次给的已经仁至义尽了!他自己当年赚的那些呢?谁知道是不是藏起来了?别他妈道德绑架!”
这条语音像一块巨石,砸碎了群里最后那层虚伪的和谐。
鲍玉佳罕见地发言了,没有语音,只有冰冷的文字:“程俊杰,注意你的言辞。危暐的情况是事实。帮助与否,是个人选择,无需恶言相向。”
她的话维护了表面的秩序,却也将一种冰冷的距离感植入每个人心中。她没有表态是否继续出资,她的“帮助”始终带着清晰的边界和风险评估。
陶成文和魏超则扮演着和事佬的角色。陶成文会说“大家冷静,都是兄弟”,“vcd的事我们再想办法”。魏超则发几个“叹气”、“拥抱”的表情包,不痛不痒。他们置身事外的态度,与其说是调和,不如说是另一种形式的逃避。
沈舟、林奉超、付书云、梁露等人,则彻底成为了沉默的大多数。他们的头像安静地躺在群里,既不附和程俊杰的抱怨,也不响应张帅帅的呼吁。他们的沉默,是一种集体性的观望和自保。
“战友群”,这个曾经因利益而集结,又因危暐的绝症而短暂唤起一丝温情的松散联盟,在“浮财”付出之后,其内核的脆弱与自私暴露无遗。犯罪的共生关系,在失去利益纽带后,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他们可以因为共同的秘密而紧密,也可以因为潜在的风险而瞬间疏离。危暐的病,成了检验这群人灵魂纯度的试纸,结果令人沮丧。
就在这种微妙的僵持中,一个意外访客的到来,再次搅动了危暐死水般的生活。
来者是李强的女儿,李晓。她提着一个保温桶,站在门口,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危叔叔”。
危暐看到她的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时光仿佛倒流,他看到了当年那个满脸正气、最终却含冤而死的李强。愧疚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甚至不敢直视女孩清澈的眼睛。
“晓晓……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干涩。
“我听妈妈说,您病了。”李晓走进来,将保温桶放在床头,“这是我熬的鸡汤,您趁热喝点。”她的动作自然,没有其他人那种刻意的怜悯或不适。
她看着危暐瘦削的脸庞和满桌的药瓶,眼圈微微发红,但努力保持着镇定:“危叔叔,您一定要好起来。”
“我……”危暐喉头哽咽,万千话语堵在胸口,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他想道歉,为她的父亲,为他们当年犯下的罪。但道歉在一条人命和破碎的家庭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李晓似乎看出了他的痛苦,她轻轻地说:“爸爸以前常跟我说,人这辈子,难免会走错路。重要的是,知道错了,以后要走正路。”她顿了顿,目光坚定地看着危暐,“危叔叔,我相信您是个好人。”
“好人……”危暐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脸上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配得上这两个字吗?
李晓没有久留,放下鸡汤,又说了几句鼓励的话便离开了。她始终没有提任何关于过去的事情,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怨恨。这种纯粹的、基于人性本善的关怀,比任何指责和怜悯,都更让危暐无地自容。
李晓的到来和离去,像一道强光,照进了危暐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