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另一只手抬起,颤抖着指向我左耳。
“你耳朵……”他声音发颤,“那铜钱……是不是……当年我赔给你的?”
我一愣。
记忆翻上来——十五岁那年,我在当铺门口赌骰子,输了个精光。他路过,掏出枚缺角铜钱替我垫上,说:“等你有钱了再还。”
后来我一直没还。
我摸了摸铜钱,笑了:“早该还了,但我掌柜当得太抠,一直拖着。”
他喉咙里滚出一声笑,又咳出一口金血。
“你这人……”他眼皮开始打架,“连赖账……都赖得这么理直气壮……”
话没说完,人往后一倒,昏死过去。
我伸手接住他,让他慢慢躺下。铠甲碎了几块,露出底下陈年旧伤,有几道,是我当年练剑失手留下的。
远处,裂隙还在微微闪烁,像喘息的伤口。苏红袖仍浮在半空,气息微弱。归墟剑在我手中安静下来,又变回那柄锈迹斑斑的老铁片子。
我低头看了看心口。
狐火纹还在跳,一圈一圈,像在数心跳。
突然,那纹路动了。
它顺着血脉往上爬,直奔左眼。
我抬手去按,已经晚了。
一股热流冲进眼球,视野骤然撕裂——
我看见自己站在祭坛中央,七剑在手,背后是崩塌的天宫。赵无锋跪在阶下,银甲染血,手里举着封印符咒。他抬头看我,嘴唇动了动。
我没听见他说什么。
但我认得那个眼神。
那是兄弟最后一次看兄弟的眼神。
画面一闪,我又看见师父背着褡裢,蹲在乱葬岗边,怀里抱着两个襁褓。他啃了口桃酥,嘟囔:“这两个崽子,一个欠命,一个欠缘,我都得养着。”
旁边站着持国天王,冷声道:“天规不可违。”
师父回头一笑:“规矩是人定的,我又不是人。”
再一晃,我看见赵无锋在瘟疫城外,把指挥使令牌插进自己心口破局;看见司徒明左臂化作星尘消散;看见夜无痕左脸蜡像融化,露出孩童般的泪眼;看见苏红袖舞剑时花瓣纷落,每一片都写着“等你回来”。
最后,所有画面收束成一点。
落在我左眼。
那一瞬,我明白什么叫“战神眼”。
我抬手抹了把脸,指尖沾血。
左眼还在烧,但视野清楚了。
我撑着膝盖站起来,拎起归墟剑——它又变回了葫芦,静静躺在掌心。
远处,裂隙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我眯起没瞎的那只眼,盯着那道裂缝。
葫芦突然震动了一下。
里面,似乎还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