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还在飘。
那粒细小的桃酥残渣落在剑刃上,像雪落进火堆,没声没响,却让整把归墟剑震了一下。我坐在地上,背靠着墙,鼻血早干了,嘴里发苦,像是吞了半坛陈年老醋。
可就在这时候,桌上的账本动了。
不是翻页,是整本腾空而起,悬在半空,纸页无风自动,墨迹如活蛇般游走。我还没来得及骂一句“又来”,它自己燃了起来——蓝火,和桃酥那会儿一模一样。
火光一起,密室的天顶就像被谁撕开了一道口子。裂隙深处,幽蓝泛紫,像是夜空被剜出个窟窿,里面涌动着无数光影碎片。每一片里都有个我。
有的我蜷在当铺柜台后打盹,算盘压着手,睡得口水都快滴到账本上;有的我披着黑袍站在断崖边,手握长剑,身后是烧红的天际和跪了一地的修士;还有一个我抱着一具穿红裙的尸体,头埋在她肩窝,肩膀一抽一抽,连哭都哭不出声。
他们全都在看我。
眼神不一样,有麻木的,有癫狂的,有恨的,也有笑的。可那一瞬间,我都认出来了——那是我没走的路,是我躲过的劫,是我咽下去没说出口的话。
“选一个。”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千军万马在低语,又像是一个人在耳边说话。
是赵无锋。
不是虚影,不是回音,是他所有时空里的残魂,齐齐开口,合成了这一句。
“选一个结局,不然你永远出不去。”
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剑。锈皮已经褪得差不多了,暗金纹路在裂隙的光下闪着微光,剑脊上四个字清清楚楚:诸天执剑人。
听着挺唬人。
可我不稀罕。
我站起身,腿有点麻,拍了两下才缓过来。然后走到那个抱着红裙女子的“我”面前,离他三步远停下。
“你要是真把她弄死了,”我说,“我宁可一辈子赖在当铺算账。”
他又不说话,只是抬眼看着我,眼里全是血丝。
我又走向那个斩天成魔的“我”。他站在尸山血海里,剑尖滴血,衣袍猎猎。
“那一剑劈下去,”我咧了咧嘴,“你就不是人了,是疯狗。”
最后我转过身,面对满天满地的自己,举起归墟剑,横在胸前。
“你们给的路,我都不要。”
话音刚落,裂隙猛地一缩,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那些幻影齐齐一颤,眼神动了。
赵无锋的声音炸了:“懦夫!不敢承担?!”
另一个声音冷笑:“你以为不选就是自由?”
紧接着,一道金光从裂隙深处踏出——战神形态的赵无锋,全身缠着锁链,手握金矛,眉心战戟虚影闪烁。他一步跨来,矛尖直指我胸口。
“既然你不选,那就由我替你选!”他吼得整个空间都在抖。
我站着没动。
只把手伸进怀里,摸出半块桃酥——不是灰烬,是新的,焦黄酥脆,还带着芝麻。我咬了一口,嚼了两下,没数几下,反正师父也看不见。
“老头子说,吃东西要嚼三十六下,才对得起嘴。”我咽下去,抹了把嘴角,“可我没那么讲究。我只知道,甜的就是甜,苦的就是苦,我不想当什么执剑人,也不想救谁。”
赵无锋的金矛停在我喉前三寸。
“那你到底想当什么?”他问,声音里没了怒意,只剩疑惑。
“我想当个能吃完一块桃酥的人。”我说,“不用想着补天,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