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立的功,就是替朕搜刮财富的同时,再替自己搜刮一份?”
他缓缓站起身,踱步到陈新甲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朕留着你,是因为你够狠,够脏,能做朕不方便做的事。
“朕以为,恐惧能让你清醒。没想到,贪婪比恐惧更能蒙蔽人心。”
陈新甲浑身剧震,皇帝的话彻底击碎了他最后的侥幸。
他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绝望:
“陛下,陛下,罪臣知错了,罪臣愿做牛做马,求您,求您看在罪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
“功劳?”朱由检打断他,声音陡然转厉,
“你的功劳,就是让朕的士兵看着你中饱私囊,离心离德?你的苦劳,就是告诉天下人,朕的刀,砍向别人的时候锋利无比,砍向自己养的狗时,却会手软?”
他猛地一拂袖,
“朕的乞活军,是刀,是守护新政的基石,不是一群被贪欲腐蚀的乌合之众,你,就是那第一块烂掉的腐肉。”
陈新甲如遭雷击,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他知道,自己完了。
皇帝用最冷酷的语言,宣判了他的死刑。
不是因为贪墨,而是因为他的行为,玷污了皇帝亲手打造的这把刀,动摇了军心。
触碰了皇帝最不能容忍的底线——对他绝对掌控力的挑战。
可是,怎么就没忍住呢?
是那一箱箱的白银?一幅幅名贵的字画?还有那黄灿灿的金色?
财帛动人心!
“拖出去。”
朱由检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如同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就在营门辕门之外,明正典刑。告诉所有人,这就是贪墨军资,中饱私囊,动摇军心的下场,所抄没之赃物,悉数充公。其首级,悬于高竿示众三日。”
“不——!陛下饶命,饶命啊——!”
陈新甲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被两名如狼似虎的御营亲兵拖死狗般拽了出去。
那凄厉的哭嚎声划破军营的夜空,让无数听到的士兵心头一寒。
篝火旁的低语瞬间消失,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片刻后,辕门外传来一声短促而沉闷的刀锋入肉声。
紧接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被高高挂起在营门前的旗杆上。
陈新甲那张因扭曲的脸,在火把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整个军营,瞬间被一股巨大的恐惧和压抑笼罩。
那些原本心中躁动,对财富充满觊觎的士兵,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浑身冰凉。
皇帝用陈新甲的人头,清晰地传递了一个信号:
顺我者,可活。逆我者,必亡,贪我利者,死无葬身之地,无论你曾立下何等功劳。
同时被处决的,还有十余人,大多是京营百户千户,乞活军亦有西名中层军官。
若是原本京营军官,倒还情有可原。
在京营的大染缸中,哪怕忠臣,各种毛病也少不了。
可这西名乞活军军官,大都是洛阳吃不饱饭的流民,凭借着崇祯唯才是举,一步步提拔上来。
可他们掌权的第一件事,就是脱离原本的阶级,与过去的身份做切割。
腐败的速度远超想象。
人之初,性本恶!
十余颗人头,尤其是还有皇帝的“宠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