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高声嚷道:“俺刚刚就说了,这个案子除了杜青天没人敢接!”
几个白发苍苍的开封老翁激动地挤到前头,用力拍打那些满面尘灰、犹自惶恐的洛阳百姓:“快!快进去!杜青天开堂了!你们的冤屈,能见天日了!”
于是众百姓拥着告状的洛阳百姓们进了按院。
大堂之上,猩红的地毯直铺到森严的公案之下,“明镜高悬”的巨匾高悬正中。
杜延霖身着绯色官袍,就端坐巨匾之下。
不远处的章焕犹豫了一下,对着亲随吩咐道:
“走,去按院后门,咱们去后堂旁听!”
于是章焕从后门进入按院,在一名书吏的引领下闪入后堂,隔着屏风缝隙看着堂上。
按院大堂上,杜延霖一拍惊堂木,随即开始审案。
其实这案子没啥好审的,伊王恶贯满盈,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因此杜延霖招来几名按布二司的官员,很快便把这案子的前因后果弄得水落石出。
饶是如此,待杜延霖听到伊王将掠夺民女“委投于虎圈”这等骇人听闻的兽行时,亦是被惊到了。而堂外旁听的百姓早已是群情激愤,怒骂声、啜泣声交织成一片。
“砰!”
惊堂木重重拍下,震得满堂寂然!
“伊王朱典模!”杜延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威压,让众人心头无不凛然:“僭越祖制,私扩王府,强拆民宅,圈占民地;指使恶奴,光天化日掳掠民女,逼死人命无数;更行禽兽之举,竟以活人投喂虎狼,丧尽天良!桩桩件件,罄竹难书!”
杜延霖霍然起身!
绯红的官袍无风自动,胸前的獬豸补子仿佛活了过来,怒目圆睁,欲噬奸邪!
“传本宪钧令!”杜延霖声如洪钟,斩钉截铁!
值堂书吏早已备好笔墨,肃然听命。
“即刻行文河南按察使司、河南兵备道!”
杜延霖声音带着杀伐之气:
“着河南都司指挥使,速调河南卫一千户所!即刻集结,开赴洛阳城外待命!”
调兵!
后堂的章焕听得悚然一惊。
拥有旗牌的文官是有权利调动卫所兵的,调集一个千户所其实不算什么。
但关键是杜延霖调兵的目的实在骇人,这是要……兵围王府吗?!
堂上,杜延霖绕过公案,一步步走下台阶,站到那群跪地哭泣的洛阳百姓面前。
“乡亲们!”
杜延霖的声音依旧洪亮:
“本宪,决意亲赴洛阳!”
此言一出,堂内外所有人无不动容!
“尔等冤屈,本宪必为尔等讨还!尔等被夺的田宅,本宪必为尔等索回!尔等被掳的亲人,只要尚在人世,本宪必为尔等救出!”
他目光灼灼,扫过一张张泪痕斑驳、充满希冀的脸:
“本宪在此立誓:若伊王府宫墙之内,有一砖一瓦系强拆民宅所建,本宪必亲手将其拆毁!若王府之内,有一人系被掳掠而来,本宪必亲自送其归家!此去,不还洛阳一个朗朗乾坤,本宪绝不回还!”铿锵誓言,字字千钧!
杜延霖说完,目光再次扫过堂下,最后定格在那几位须发皆白、告状最力的老者身上,沉声道:“诸位父老,可敢随本宪同赴洛阳,做个见证?”
众告状的百姓一起叩首:“敢!草民敢!草民叩谢大老爷!”
“好!”杜延霖重重点头,返身回座,最后抓起惊堂木一拍:
“退堂!”
按院内外,短暂的寂静后,是山呼海啸般的呼喊:
“草民叩谢大老爷!”
“杜青天保重一!”
退堂之后,杜延霖转入后堂。
他一眼便瞥见了屏风后神色复杂的河南巡抚章焕。
章焕至按院后堂旁听的事,他在堂上时便有人耳语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