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轿在将军府门前落地。
不等轿夫的吆喝声落下,一张堆满假笑的脸就凑到了轿帘前。
是府里派来的喜婆,姓张,满脸褶子挤在一起,透着一股腐朽的气味。
“新娘子,可算到了。”
“磨蹭什么呢,吉时都快过了。快,让老婆子扶你下来,将军府可不养闲人。”
那言语间的轻贱,毫不掩饰,仿佛不是在迎新妇,而是在催领一件货物。
轿帘内,赵兰婷刚刚缓过一口气,那股溺水般的窒息感又一次扼住了她的喉咙。
她知道,这是系统在催命。
“滚开。”
一个沙哑冰冷的声音从轿内渗出。
张喜婆脸上的笑意一僵。
“新娘子说什么?”
下一秒,轿帘被一只苍白的手猛地掀开。
赵兰婷弯腰钻出,站定在将军府的石阶下。
她没有盖盖头。
一张素净的脸在满目刺眼的红色中,白得像一张纸。
她看都未看那喜婆一眼,抬手一推,直接将挡在身前的她推了个趔趄。
“啊哟!”
张喜婆惊呼一声,差点摔倒,幸好被旁边的丫鬟扶住。
她又惊又怒,指着赵兰婷的背影尖叫:“你……你这新娘子没规矩!”
赵兰婷充耳不闻。
她不需要人扶,也不需要人引路。
她就那么一步一步,踩着虚浮的脚步,走向那座气氛诡异的将军府。
府门大开,门口却站着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像两堵墙,拦住了去路。
为首的是管事李嬷嬷,面无表情,语气却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夫人,请留步。”
“按照规矩,新妇当从侧门入府,以示谦卑。”
又是规矩。
赵兰婷抬起眼,目光扫过那扇敞开的正门,又落在那扇低矮狭小的侧门上。
谦卑?
她今天要是从那扇门进去,以后在这将军府,就得一辈子当狗。
窒息感愈发强烈,肺部每一次起伏都带着灼痛。
赵兰婷笑了。
笑声里带着一股神经质的尖锐。
她没有跟李嬷嬷废话,甚至没有再多看她一眼。
她只是抬起脚。
那只穿着粗糙红绣鞋的脚,对着那扇朱漆斑驳、象征着将军府脸面的正门,用尽全身的力气——
狠狠踹了上去!
“砰——!”
巨响撕裂了沉寂。
门框上的灰尘簌簌下落。
那扇本就虚掩的大门,被她这一脚直接踹得向内荡开,重重撞在门后的影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哀鸣。
整个世界,安静了。
门口的李嬷嬷和几个婆子,目瞪口呆。
府内闻声探头出来的下人们,瞠目结舌。
就连那些稀稀拉拉坐在院子里,准备看好戏的宾客们,也都僵住了脸上的表情。
所有人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个站在门口的女人身上。
身形纤细,面色苍白,却做出了如此惊世骇俗的举动。
赵兰婷收回脚,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脚尖。
很好。
前世在健身房练的腿部力量,还没全还给老天爷。
她无视了所有呆滞的目光,昂首挺胸,跨过了那道高高的门槛。
她踏入了这座即将成为她战场的将军府。
入眼处,一片萧索。
偌大的庭院,宾客不过三五桌,个个面色古怪,交头接耳,投来的目光里满是鄙夷和幸灾乐祸。
下人们三三两两地聚着,对着她指指点点。
整个将军府,没有一丝喜气,反倒弥漫着一股颓败和诡异。
赵兰婷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正堂之上。
那里设着香案,点着红烛,却空无一人。
没有新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