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管事跟着张阁老家多年,却仗着资历贪占钱财,如今落到这位旧主子手里,哪会有好下场?奴仆贪主家的钱,就像猫偷鱼,一旦被抓,要么杖责流放,要么直接打死,张阁老既然出手,必然是要杀鸡儆猴的。
“嗯,这事儿就这么着了。”她抬眼看向秦文章,“往后康庄要靠你们几个打理,不认字可不行。账本看不懂,契约分不清,到时候被人坑了都不知道。等忙完这阵子,我找个先生来,你们几个都得学,哪怕每天只认一个字,也得学。”
这话一出,秦文章手里的牛鞭“啪嗒”掉在了车板上。
他赶紧弯腰捡起来,脸瞬间垮成了苦瓜。
识字?那玩意儿比扛着百斤重的麻袋还难!
之前他没跟着秦文正哥几个混日子瞎浪的侍候,也上过几天学堂的,可最后,连自己姓氏名字都写不下来还是没记住。
如今小姐要让他学识字,这不是为难人吗?
可他看着秦芷宁认真的眼神,又不敢反驳,只能苦着脸应了声,“是,小姐。”
牛车晃晃悠悠地进了县城,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卖包子的吆喝声、挑着担子的脚步声、小孩子的嬉闹声混在一起,热闹得很。
秦芷宁掀开车帘看了看,心里盘算着,等捐了娘亲的那半副嫁妆,与县太爷搭好人脉,往后在县城行事,也能少些阻碍。
再说,这半副嫁妆本就是要从秦府带出来的,用这笔钱给自个儿铺路,再合适不过,总好过养渣爹这个白眼狼。
不多时,县府衙门就到了。
朱红色的大门气派得很,门口站着两个衙役,手里握着水火棍,眼神严肃地盯着来往的人。秦芷宁下了牛车,整理了一下衣裙,让秦文章在门口等着,她带着成嬷嬷则迈步走了进去。刚跨过门槛,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炸雷似的喝问,“你来做什么?”
秦芷宁脚步一顿,回头一看,只见秦友明穿着一身青色的县丞官服,腰里系着玉带,正怒气冲冲地盯着她。
他刚从家里赶来衙门“打卡上班”,还没来得及进大堂,就撞见了这个逆女,心里的火瞬间就冒了上来。
前几日刚断了亲,如今竟追到衙门来,莫不是想闹得他官威扫地,让同僚看笑话?
“此处是你个姑娘家家能来的地方?”
秦友明手指着秦芷宁,声音尖得像指甲划过玻璃窗,山羊胡都气得翘了起来,“来人,给本官把这逆女拖出去,打。打出衙门,让她知道什么叫规矩。”
旁边的衙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敢动。
他们都知道,这秦姑娘前几日刚回到县丞府,听说闹了个好大的阵仗呢,这咋一一闹到了县衙?之前听说县太爷都给了这位姑娘单立了女户,秦县丞知不知道还不一定呢,这会儿要是真把人打了,万一县太爷怪罪下来,谁担得起责任?
不过,看样子秦小姐救了张阁老的侄儿这事儿,秦县丞大其概不知道,不然,以他趋炎附势的性子,哪能看自己嫡亲闺女不顺眼,喊打喊杀的?
秦芷宁看着秦友明这副恼羞成怒的模样,忍不住冷笑一声。
她往前迈了一步,目光冷得像初春的冰碴儿,直直地盯着秦友明,“秦县丞急什么?我来衙门,是找县太爷的,又不是找你。”
她顿了顿,故意提高了声音,“再说,你既认我是「逆女’,又何必以“本官’自居?
还是说,你怕了?怕我在这里,说出你当年让一个小妾主持我娘亲的丧仪、苛待我这个亡妻之女的“规矩’?”
这话一出,周围路过的小吏和衙役都停下了脚步,好奇地看了过来。
秦友明在县里一向装得清正廉洁,如今被秦芷宁这么一喊,脸色瞬间由红转青,手指抖得更厉害了。“你……你胡说八道。本官何时苛待过你?是你自己不知好歹,非要跟本官断亲。”
“我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