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火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夜之间传遍了奉天城的大街小巷。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紧绷感，不再是往日那种暗流涌动的压抑，而是刀锋出鞘般的锐利寒意。
街上的行人步履匆匆，面色凝重，报童挥舞着油墨未干的号外，嘶哑地喊着边境大捷之类的标题，可人们脸上却少见喜色，更多的是忧虑和警惕。
帅府里，炉火烧得再旺，也驱不散那股子从西面八方渗进来的冷意。胸口那旧伤，倒像是应和着外头的风声鹤唳，隐隐传来一阵阵沉闷的酸胀。
张作霖一夜未眠，眼里布满血丝，但精神却异常亢奋，像一张拉满的弓。
作战室里的灯火亮了一宿，地图上，标注敌我态势的红蓝箭头不断被修正，电话铃声和电报机的哒哒声几乎没有停过。
“战况如何？”张作霖看着刚刚从前线返回的作战参谋，他一身尘土，嘴唇干裂。
“回大帅！”参谋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亢奋，“昨日激战，我军依托工事和新式火力，成功击退日军数次进攻！毙伤敌初步估算近百人！我军伤亡…亡二十一人，伤三十七人。”
“新枪炮表现怎样？”张作霖追问。
“好！太好了！”参谋眼中放光，“二八式步枪射速快，精度高，压得鬼子抬不起头！二九式机枪火力猛，持续性也比预想的好，就是…就是太耗弹药，枪管更换还是频繁，有几挺打了过热，出了点小故障，沈技师带人连夜抢修，基本解决了。还有那60迫击炮，反应快，打得准，鬼子冲锋队形吃了大亏！”
“伤亡…”张作霖沉吟片刻，声音低沉，“厚葬阵亡将士，重恤家属。伤员全力救治。把小鬼子的伤亡数字，给我明发各部！长长咱们的志气！”
“是！”
“日军动向？”
“退至边境线后，正在集结整顿，并无进一步大规模进攻迹象，但其小股部队袭扰和炮击未停，侦察机活动频繁，似在重新评估我军实力。”
“哼，打疼了，才知道掂量。”张作霖冷哼一声，“告诉王以哲，阵地给我守死了！抓紧时间抢修工事，补充弹药，救治伤员。炮兵给我盯紧了，鬼子敢露头，就给我轰！但部队不许主动越境攻击！”
“明白！”
参谋退下后，张作相、邹作华几人走了进来，个个面色疲惫却眼神锐利。
“大哥，前线算是暂时稳住了。”张作相先开口，“但鬼子绝不会善罢甘休，下次再来，规模只怕更大。”
“兵来将挡！”张作霖沉声道，“邹作华，兵工厂那边，产能能不能再提？尤其是机枪和迫击炮弹！”
邹作华面露难色：“大帅，己是满负荷运转人手、原料都紧。特别是那通用机枪的弹药和备用枪管，消耗太快库存吃紧。”
“想办法！”张作霖盯着他，“招募工人，三班倒！原料…让刘尚清去协调，高价也从外面给我买！前线不能断了炊！”
“是！我立刻去办！”邹作华重重点头。
“臧式毅，炼油厂那边如何？”
“设备调试己近尾声，但眼下这局势，试车是否暂缓？”臧式毅谨慎问道。
“不缓！照常进行！”张作霖断然道，“越是这时候，越要亮出咱们的筋骨！加强厂区防卫，防空火力给我配足！我要尽快看到咱们自己的油流出来！”
“明白！”
刘尚清最后汇报：“金融市场波动加剧，日资撤离引发部分恐慌，官银号正全力平抑。关内投资方多有询电，担忧局势恶化。”
“回复他们，奉天稳如泰山！小小冲突，动摇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