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钟声并未驱散奉天城的严寒。
上午，邹作华面色凝重，臧式毅眉宇间亦带着一丝隐忧。
“大帅，”邹作华率先开口，声音低沉，“进口的高级弹簧供应突然吃紧，欧美洋行以航运受阻、原料短缺为由，推迟了后续交货，且价格再度上浮。”
臧式毅补充道：“资源勘探局亦收到消息，满铁附属地内日资控制的几家矿产公司近日活动异常，大幅提高了向我方出售的特种矿产价格，并限制出货量，似有意卡我们的脖子。抚顺炼油厂前期筹备所需的几种特殊钢材，采购也遇到阻力。
张作霖静默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桌面。
这不是巧合。
供应链上的突然收紧，无疑是外部力量在施加压力，试图扼住我们的咽喉。
张作霖沉声道，“弹簧之事，关乎将士性命，绝不可受制于人。令沈振荣加紧研究替代材料与工艺，哪怕性能暂有不及，也要先有一条备选之路。欧美洋行那边，让刘尚清亲自去谈，探其虚实，若确系有人作梗，便考虑通过其他渠道，甚至黑市，高价收购一批应急。”
“是！”二人肃然应命。
刘尚清面色平静，但眼神中透着一丝锐利。
“大帅，财政盘核己毕。虽开源节流略有成效，公债资金亦在投入，然岁末各项开支庞大，军工、资源耗资尤巨，库银依旧吃紧。与欧美洋行接触得知，弹簧与特种钢材供应紧张，背后确有日资背景的商会暗中施压，抬价、控货，意图拖延我军工进度。”
张作相接口，语气带着愤懑：“军中亦发现异常。近日有数起日籍浪人冒充商人，试图接近我各部后勤军官，兜售劣质军需品，其行动虽拙劣，却似在试探我军反应。”
“跳梁小丑，不足为虑，却需警惕其背后深意。”张作霖冷声道，“财政之事，能省则省，该花必花，军工资源优先。供应受阻一事，既己知根底，便不必再抱幻想。令臧式毅、邹作华全力寻找替代渠道，国内国外均可，即便价高，也要先保障不断供。军中加强戒备，严查外来人员，凡有试图刺探军情者，一经发现，立即扣押审讯！”
“明白！”
傍晚，天色早早暗沉下来，风雪更骤。
李铁柱悄无声息地步入书房，神色冷峻如铁。
“大帅，完全查清了。”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冰珠砸地，“黑狐及其同伙己完全在我监控之下。其行动计划确为爆破铁路，目标锁定在三日后深夜的一趟军列，该列车载有兵工厂急需的一批特种钢材和精密仪器，由满铁线路转运而来。”
他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更重要的是，我们顺藤摸瓜，发现了其与关东军特务机关首接联络的密电码本及一名潜伏极深的中间人，此人竟是帅府车马处一名副管事，凭借职务之便，长期窥探帅府动向及大帅您的行程安排！”
帅府内鬼！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间窜上脊梁。
“好…好得很！”张作霖声音冷得掉冰碴，“看来上次的清洗，日本藏得内鬼未被发现。人赃并获，我要活的，尤其是那个内鬼，必须撬开他的嘴！沿线埋伏人手，务求一网打尽，不得走脱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