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部那大堂,往日里也算敞亮气派,今儿个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似的。
长条会议桌两边,椅子上坐满了人,后头还站了好几排,全是穿着军装、长袍马褂的头头脑脑,团长以上的军官,各厅各署的官儿,一个不落。
空气闷得能拧出水来,没人说话,没人咳嗽,连喘气都压着声。
有惊魂未定的,有暗自窃喜的,有忧心忡忡的,更多的是一脸懵逼,不知道这大清早的唱的是哪出。
张作霖被架着,一步步挪进来,脚底下发飘,胸口那伤疼得钻心,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可张作霖腰杆挺得笔首,眼神跟刀子似的,扫过底下每一张脸。
所有人唰一下全站起来了,乱哄哄地喊:“大帅!”
张作霖没搭理,径首挪到主位那张太师椅跟前,卫兵扶着我慢慢坐下。
椅背硬邦邦硌着伤口,疼得张作霖吸了口凉气。
“都坐…”张作霖摆摆手,声音嘶哑,但足够让每个人都听见。
底下人窸窸窣窣地坐下,一个个屁股都不敢坐实,眼珠子都盯在张作霖身上。
小六子按张作霖吩咐,缩在靠门的一个角落里站着,绷着脸,眼神里带着紧张,又有点兴奋。
张作相和臧式毅分坐张作霖左右下手,脸色凝重。
张作霖喘了几口气,攒了点力气,才开口:“大清早…把大伙儿薅来知道为啥不?”
底下没人吭声,一个个低眉顺眼。
“不知道?装糊涂?”张作霖冷笑一声,“昨晚上帅府门口的枪声…都没听见?耳朵里塞鸡毛了?”
几个人身子抖了一下。
“有人等不及我死…”张作霖声音猛地拔高,带着狠劲,“勾结土匪!串通小鬼子!想趁着我病要我的命!顺带把这奉天城这东三省…当投名状送给他日本爹!”
底下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不少人脸色唰地白了。
“谁?谁这么大胆子?!”一个愣头青军官忍不住喊了一嗓子。
“问得好!”张作霖眼神一冷,啪地一拍桌子,震得自己手麻,“就是张景惠吃里扒外的狗杂种!”
整个大堂嗡一声就炸了!惊呼声、议论声差点把房顶掀了!不少人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张景惠可是奉系元老,权势滔天啊!
“肃静!”张作相猛地站起来吼了一嗓子。
底下慢慢安静下来,但每个人脸上都写着震惊和恐惧。
“证据?!”张作霖扫了一眼臧式毅。
臧式毅立刻起身,拿起一沓文件,声音清晰却冰冷:“昨夜,黑山帮悍匪十二人,受张景惠指使,携带武器潜入帅府后街,意图行刺大帅,被我卫队歼灭九人,生擒三人。匪首刀疤刘供认不讳,张景惠许其现大洋五千,军火一批!”
他顿了顿,拿起另一份:“同时,派出亲信西人,携带与日本关东军特务机关联络之密码本及密信,欲前往日本领事馆通风报信,途中被我擒获!密信内容,涉及皇姑屯事件后局势及后续颠覆计划!”
他又拿起几张纸:“另,经查,皇姑屯事件前,张景惠己有异常资金流动及人员调动,与日方人员接触频繁…”
一桩桩,一件件,时间、地点、人证、物证…臧式毅念得条理清晰,字字砸在每个人心上。
大堂里死一样寂静,只有他冰冷的声音回荡。
不少人额头冒汗,手脚发抖。这是铁证如山啊!谁也翻不了!
臧式毅念完,坐下了。
张作霖慢慢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