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铁柱那一声收网刚撂下,张作霖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浑身的疼啊痒啊全忘了,腾一下就从小榻上蹦起来了,眼前黑了一下,差点栽那。
“扶我到窗边!”张作霖哑着嗓子低吼,嗓子眼干得冒烟。
两个卫兵赶紧架着张作霖,挪到窗户根底下。
窗户纸糊得严实,啥也瞅不见,但耳朵能听见!
帅府外头,死静死静的,静得吓人。
可这静里头,裹着一股子杀机,像暴雨前那闷雷,憋在人胸口,砸得慌。
张作霖支棱着耳朵,大气不敢出,就听见自己心口咚咚咚砸鼓,震得伤口都麻。
突然——
“砰!”
一声枪响,又脆又炸,跟个炮仗似的,猛地撕破了这死静!
紧接着,“砰砰砰!”“哒哒哒——!”枪声就跟炒豆子似的爆开了!手枪、步枪、还有他娘的花机关枪的连射声!中间夹杂着几声嘶哑的喊叫和怒骂,听不真切,但那股子狠劲透墙而来!
“打起来了!”张作霖旁边一个卫兵低叫了一句。
手死死抠着窗框,指甲都快掐进木头里。真来了!真敢来!
枪声越来越密,主要集中在帅府后墙那一带,听着离得不远。偶尔有流弹啾一声打在外墙或屋檐上,溅起一串火星子。
“小六子…小六子那边…”张作霖猛地想起儿子守着二道门,心一下提了起来。
“大帅放心!”另一个卫兵赶紧说,“少帅那边稳当着呢!刚才传令兵跑过来说,二道门堵得死死的,弟兄们枪都架好了!”
张作霖稍微松了口气,小子还行,没怂。
外头打得激烈,张作霖在这屋里干着急,浑身燥热,汗出得跟水洗似的。
恨不得拎着枪冲出去,亲手崩了那帮狗娘养的!可这破身子…妈了个巴子的!
“辅帅…辅帅那边有消息没?”张作霖喘着粗气问。
“刚有传令兵来说,辅帅己经下令全城戒严,西门落锁,咱们的人动起来了,正在按计划抓人!”
好!张作相没掉链子!
枪声忽然变了个调。
花机关枪的连射声压倒了其他枪声,听着像是咱们的人占了上风。夹杂着几声短促的惨叫和缴枪不杀的吼声。
“抓活的!给我抓活的!”张作霖对着窗户低吼,好像外头人能听见似的。
又过了仿佛一百年那么长,外头的枪声渐渐稀拉下来,变成了零星的射击和大声的呼喝、奔跑声。
终于,一切慢慢归于平静。
只剩下远处隐约传来的狗叫声,和帅府里头自己人跑动、传达命令的嘈杂声。
张作霖瘫靠在墙上,呼哧带喘,浑身脱力,伤口火辣辣地疼,心里头却像卸下块大石头。
“结…结束了?”张作霖哑着嗓子问。
“好像是…”卫兵侧耳听着,不确定地说。
这时,外头走廊传来一阵急促又沉重的脚步声,首奔张作霖这儿来。
门帘猛地一掀,李铁柱闯了进来,一身硝烟味,脸上蹭着黑灰,胳膊上划了道口子,血糊糊的,但眼睛亮得吓人。
“大帅!”他声音带着激战后的沙哑,却透着一股狠劲,“拿下了!全撂倒了!”
“咋样?!”张作霖急吼吼地问,“咱们的人伤得重不?”
“伤了七八个弟兄,没死的!”李铁柱语速飞快,“那帮黑山帮的悍匪,死了九个,抓了三个活的,包括那个二当家‘刀疤刘’,胳膊让咱打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