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儿闷得像个大蒸笼，一丝风都没有，知了在树上没命地嚎，吵得人脑仁疼。
可这刺挠劲儿里头，透着股活泛气，比之前死气沉沉强多了。
自打李铁柱把那耗子尾巴揪出来，张作霖这心里头就跟开了锅似的，又惊又怒，又带着股憋了老久的狠劲。
张景惠这老瘪犊子，真敢勾结土匪和小鬼子，要对他下死手啊！
行！真行！张作霖倒要看看，谁先弄死谁！
张作相和小六子被张作霖连夜叫来，听张作霖把李铁柱摸到的情况一说，两人脸都气白了。
“操他姥姥的！我这就带兵去抄了张景惠的家！把那帮黑山帮的杂碎全突突了！”张作相眼珠子都红了，撸袖子就要走。
“放屁！”张作霖低吼一声，“抄家？拿啥名目抄？土匪是你亲眼看见的？小鬼子是你亲手抓的？没铁证！你前脚抄家，后脚全奉天的官都得炸窝！小鬼子立马就能蹦出来主持公道！你想害死我？！”
张作相被张作霖一顿吼，噎住了，呼哧呼哧喘粗气，没话说了。
小六子倒是没嚷嚷，但拳头攥得死死的，牙关咬紧，眼神里冒着火，又带着点后怕。“父亲…那…那怎么办？总不能干等着他们打上门吧？”
“等？等个屁！张作霖是那坐以待毙的人？网…己经撒出去了！”
张作霖看着他们俩，压低声音，把安排说了：“李铁柱的人，己经把张景惠院子，还有帅府周边所有耗子洞都盯死了！王以哲的卫队旅，最可靠的几个营，己经秘密控制了西门和要道，许进不许出！现在，就等那俩老小子…自己把脑袋伸进绳套里！”
两人听完，脸色稍缓，但担忧更重。
“老七这太险了…”张作相搓着手，“万一…万一那帮亡命徒真冲进来…”
“怕死就别穿这身皮！”张作霖眼一瞪，“我吃的盐比你们吃的米都多！啥阵仗没见过？几个毛贼，翻不了天！”
张作霖喘了口气，看向小六子：“小六子，你给我听好了！这趟…是你扬名立万的时候！给你个差事！”
小六子猛地挺首腰板：“父亲吩咐！”
“带着你的卫队给我守住帅府二道门！没有我手令，天王我来了也不准放进来！出了岔子…我第一个毙了你！”张作霖盯着他，语气狠厉。
“是！保证完成任务！”小六子声音发颤，但眼神异常坚定。
“辅忱！”张作霖又看向张作相，“你去坐镇指挥部！协调各路兵马！一旦听到帅府枪响，立刻按计划行事！封锁全城！抓人！”
“明白！”张作相重重点头。
“去吧手脚麻利点…别漏风！”
两人领命，急匆匆走了。
屋里又剩下张作霖一个人，静得可怕，只有窗外那吵死人的知了声和他自己粗重的喘息。
网撒好了，饵放下了，就等猎物上钩了。
可这心里头，七上八下的，不踏实。
张景惠是老狐狸，狡猾得很，会不会察觉到什么？那帮黑山帮的亡命徒，到底有多大能耐？小鬼子在背后又使了多大劲？
还有…小六子小子能扛住事吗？别到时候腿软…
妈了个巴子的！不想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把赌了！
一下午，张作霖都坐立不安，伤口痒疼都顾不上了，支棱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
帅府里外静悄悄的，可这静里头透着一股子肃杀之气，巡逻的卫兵脚步更重，眼神更警惕，空气绷得紧紧的。
傍晚的时候，臧式毅来了，脸色不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