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陆霁推脱,他补上一句,“我爹也会前往,你若是不去,就是不给我爹面子。”
陆霁顿时失声,再三言谢。
回到屋舍后,与邢长卿浅聊几句,邢长卿得知他初进京就要赴恩师的约,立刻吩咐药童去后院烧桶热水,让他梳洗。
陆霁去后院帮忙,医馆逼仄,后院却很宽敞,两面围墙,石桌圆瞪参差错落,显然是用来晾晒药材,他跟随去到厨房帮忙,药童忽见他跟进来,连说不用,推他回屋歇息。
他只好折返,重回二楼左屋,木门吱呀一声,陆霁跨过矮槛,见屋内清新干净,打扫得纤尘不染。
他放下书笈和一个包裹,包裹是途中遇到车夫,商家人替他准备的入冬衣物,入京之前,他未想到京城如此寒冷,备用的东西不多,但他未料到的,恩师一家都替他办妥了。
盥洗一番后,陆霁换下内衣,外衫依旧穿着进京的那套,出门赴约。
夜色降临,终于雪霁,华灯初上,卧龙苏醒,酒肆茶楼的烟囱升起袅袅炊烟,各厢房飘香四溢,四处喧哗。
推开门,师徒重逢,商晏竹见他模样依旧,心生欣慰,此趟商凝语未来,三人把酒言欢,直至夜深,才携着酒气,各自归去。
如送一双儿女上学一样,初十这日,商晏竹整肃妆容,送得意门生去往国子监就读。
商凝语格外起了早,对着黄花镜让点翠给她梳了一个寻常的高髻,簪花点翠,描眉敷粉,穿上学士服,依旧是外罩一件灰鼠领绣花纹斗篷,快速用完早膳,就去往翠竹堂。
到了翠竹堂,商父还在用膳,恰巧商凝言也在,得知她来了,商父哼笑了一声,商凝言默默地扫了她一眼。
商凝语状作不知,福礼给父母请安,田氏上前扶起她时,伸出一根手指恨恨地戳了一下她的脑门,面上却关心问道:“吃了没?”
“吃过了,”商凝语笑眯眯道,走到商凝言对面,双手托腮,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你们慢吃,我等你们一道走。”
商晏竹吃完了,放下碗箸,规矩森严的家族,有“长者缀箸,少者毕餐”的陋习,但今日,商晏竹格外关照了只剩最后一口饭的商凝言一句,“没吃饱,可以再加一碗米粥。”
商凝语顿时眉头一皱,商凝言眼底滑出浓浓笑意,格外顺从地应了声:“是。”
有道是,丈母娘见女婿,越见越顺眼,田氏重重地拍了一下儿子当真去够饭勺的手,没好气道:“小心吃撑的你!”
商凝语立刻直起身,朝兄长抬了个倨傲的下巴,商凝言无奈地放下碗箸,田氏吩咐侍女收拾残羹,转眼却见夫君又进了内屋,她吩咐兄妹二人一声,跟着进去服侍。
掀开珠帘,却见夫君并未做什么,而是立在妆奁前整顿衣衫,田氏顿时一哂,暗笑一声,上前去替夫君整理已经平整得不能再平整的衣襟。
揶揄道:“都还未过明路,别剃头挑子一头热,你现在是先生呢,拿好你的身份。”
商晏竹对学生自是欣赏,就是见不得女儿那卯足劲往前冲的架势,忍不住就想杀杀她的士气。闻言,冷淡地嗯了一声,背着手走出珠帘,在门口停顿半息,朝爱女看了一眼,径自朝外走去。
商凝语连忙起身,商凝言干咳一声,她倏地顿住抬起的脚,让商凝言走在前头,才瞪着眼缀在后头跟上。
到了前院,只见陆霁端坐在花厅,手中捧阅的是一本封面崭新的新书,见到三人,连忙放下书卷迎上来。
但商凝语观察入微,立刻注意到,弯曲的那一边已经堆叠了好几面,可见,他早已等候多时。
商凝语顿时就不高兴了,扫了一眼父兄,故意扬声唤道:“霁哥哥,让你久等了。”
陆霁目光闪烁,笑回:“才来不久。”朝商晏竹躬身行礼,道:“见过先生,不知先生可有用过早膳?”
商晏竹颔首,神情淡淡,也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