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眼都眯起来……”
宋持砚无言地听着。
自知事起,母亲就一遍遍地训导,称父亲无德,朝三暮四,让他务必争气,将柳姨娘膝下的老二比下去。因而他自幼勤勉自律,从不将精力浪费在琐事上。
如此听一个人漫无边际地闲谈,对宋持砚而言是头一次。
眼前仿佛站了个开朗清瘦的少年,面皮晒得微黑,牙齿极白,周身洋溢着蓬勃生机。
宋持砚不禁走神。
田岁禾亦是。
回忆着这些的时候,就好像阿郎还活生生地在她周围,但越是这样,她心里就越空洞,说着说着,她又想哭了:“阿郎还……”
郑氏也又要哭起来了,但她强压下哀痛,再度审视眼前的村妇,觉得比前一刻顺眼了一点。
她忍着成见问她:“你们成婚后,可有同房?”
委婉的措辞让田岁禾这个山里人一时未准确领会,实诚道:“阿郎小时候怕鬼,一直跟我睡的。”
郑氏身边的一位嬷嬷忙道:“田娘子,夫人说的同房是指,做夫妻该做的那种事。”
田岁禾才听懂,感激地跟嬷嬷道谢,红着脸打算继续往下说。
宋持砚忽道:“母亲,儿尚有些公事亟待处理。”
郑氏这才想起长子还在,都是斯文人,她自然听懂长子的言外之意,这是他三弟的房中事,他身为长兄的确是该回避。是自己悲痛过甚忘了礼教,郑氏朝他略一颔首。
宋家书香门第,府里人皆行止温雅内敛,宋持砚尤其,举手投足毕现高门公子的贵气。
但今日他的步伐快得衣角都扬起轻微一阵风。
然而亭子里三弟遗孀怯生生的声音比他的步子更快。
“阿郎走的那天早上有。”
“家里还养不起孩子,不敢乱来,都套了肠衣的。”
“那天用掉了三个肠衣。”
“哦,掉进去了一次……是,是阿郎用手指抠出的。”
……
宋持砚轻捏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