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郭大母懂得多,小孩子玩的她都会!不然,我真要憋死啦!”
嗯?小皇帝一愣,将将因同病相怜升腾起的柔情不得不收了收。
郭大母?他依稀记得,那是昌黎郡王冯熙的义母。
好吧,她至少有一个待她至善至柔的大母,而他呢?
拓跋宏沉默下来——太皇太后于他,与其说是祖母,不如说是严师。自小,他便被她规训,要以圣君之道要求自己,勤学慎思、博雅中正。他在大母面前,诚然更多的是聆听教诲,而非膝下承欢。
他忍不住艳羡地望向她——他还不如她哪!
身后传来一阵动静,双三念与金粟他们终于赶了过来。原是金粟揣摩冯太后心思,刻意拖着诸人在后面远远坠着——好叫陛下与冯二娘单独待些时候。
“走吧!”人群中,小皇帝默默松开牵着冯妙莲的手,自有金粟上前扶住她。
兴平宫的陛阶很高。守宫的黄门见到天子,纷纷行礼。长秋卿白整亦出宫来迎。见到小皇帝身后的冯妙莲时,不禁脸色微微一凝。
拓跋宏却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只留双三念与金粟殿外听宣。
冯妙莲一进宫门就东张西望,对什么都好奇——兴平宫拢共三层,作为天子住所,看似楼高宇阔,内里却简朴得很。尤其一楼的正殿,空荡荡的,比之他阿耶的主屋素净得不是一星半点。
她站在原地拿眼打量一圈,觉得这宫殿就如初次见到小皇帝时给人的感觉——清冷!
“我这里没什么来头。”拓跋宏负手立于她的身后,“让你失望了。”
冯妙莲却摇头,对他的一切都感兴趣——她很想知道,天子的日常起居与普通人有何区别?
“陛下平日在哪里读书?”她倒还记得习字的事。
拓跋宏领着她往内室走。
转过一架花鸟折屏,就见一处相对独立的书屋——左右两面俱打着博物书架,上面整齐地码放着一卷卷竹简与帛书。中央是一方宽大的紫檀木案,其上笔墨纸砚俱全。案后贴墙摆着一张矮榻,榻上放着本《春秋》。榻边的墙角还立着尊半人高的青铜灯树,墙上则悬着一幅水墨江山图。
“这是陛下画的?真好看!”她才认了两年的字,一个个书袋下飘着的便笺读得吃力。唯一能搭上话的,也就那幅水墨画了。她装模作样地凑近瞧了瞧——可惜她所谓的点评,无非是“好” 与“不好”两种。
“闲时消遣罢了。”拓跋宏不理会她的没话找话,自顾自走到案边,铺开一张素白的鱼笺,点水研磨。
冯妙莲却盯着画上的山川轮廓,忽然指着其中一处留白点了点:“这里!要是加只小鹿就更好了!”
“哦?”拓跋宏挑眉:“为何?”
“不是有个词儿,叫‘逐鹿中原’么!”她晃着肚子里仅有的那点墨水卖弄。
拓跋宏莞尔,不意她竟能看出点东西来。眼中闪过一丝兴味:“你学堂上打瞌睡,懂的却挺多!”
冯妙莲得意地扬起下巴:“读书哪有听故事精彩?郭大母每晚都与我讲古。她说‘逐鹿中原’本是我们汉家的典故,可如今……”
她忽而意识到什么,两只小手捂住嘴噤了声!只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略带惶恐地盯着小皇帝。
拓跋宏眸光一凝。这话若放在朝堂上,便是大不敬。可从小女郎的口中说出来,却透着股天真的豪气。他不动声色地瞥了眼紧闭的殿门,还好,这里没第三个人在。
“你郭大母还教了你什么?”他沉声问。
冯妙莲眼珠动了动,讪讪地不再说话。
拓跋宏低头凝视着她,觉得此刻的她,活像一只勇闯天家的小鹿!
呵,还算机警。
“宫里不比家里,往后,在外人面前,定要谨言慎行!”拓跋宏轻声告诫——她方才的话,但凡漏一星半点儿在太上皇帝那里,便可能成为两宫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