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眸子里不由漾出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柔情来。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冯诞一眼——“当年若非长乐冯氏大义出兵,我拓拔男儿不知要添几多孤坟。”言语里满是敬佩。
冯诞脸皮微红,眸底精光闪烁,少年郎君正是追求荣耀的时候——长乐冯氏,正是他家祖上!
拓跋宏不动声色地瞥了京兆王一眼,微微有些诧异——他与这位年轻的叔祖接触不多,只知他是父皇的拥鼐。父皇还曾一度想将皇位禅让给他……他本以为这个叔祖必然如太上皇帝那般,憎恶太皇太后至极,而今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临下学时,拓拔澄忽而凑到京兆王跟前,殷勤地打听:“叔,阿遥近日在作甚?我旬日想找他一块猎獐子去!”
小皇帝和冯诞闻言不由支起了耳朵——拓拔遥是京兆王次子,也曾做过两年皇帝伴读,只因受混世魔王冯修牵累,被太皇太后一同赶出了宫门。不过几个小郎君私下里还是很要好的,平日也没断了联系。哪怕冯诞,相比起顽劣的胞弟冯修,他更愿意与拓拔遥亲近!
京兆王浅笑摇头:“怕是不巧,阿遥新近入了行伍。新兵蛋子总要训过百日才能归家。”
“阿遥入伍了?”拓跋澄失落地挠挠后脑勺。他也好想从军啊!可惜,他父王不准,非要他跟着陛下在宫里读书。哎!书有什么好读的?天下是打出来的,又不是读出来滴!那帮汉人倒是读书好呢,不还是丢了江山,只能奉他们鲜卑人为主?
小皇帝却眉梢微挑——京兆王新迁征南大将军。素闻他家世子拓拔太兴沉迷佛道,不问俗世。看来他是预备栽培次子了!
冬日昼短夜长,拓跋澄与冯诞皆趁着宫门落钥前,早早出了宫。
拓跋宏一边想事,一边往冯太后的寿康宫走——太上皇帝想借阅兵进一步收揽兵权。太皇太后定不会坐以待毙。他总觉得近日会有大事发生。
暮照时分,斜阳浸染。熔金的暖光撒在他的半边脸上,顾盼生寒的眸子里藏着满满的心事。
路过那处按着手印的雪墙时,他忽而驻足。——原来有两个小黄门正小心翼翼地撑着纸伞,守在边上,似是怕日光把那块印着“龙掌”的雪墙晒化了。不消说,定是底下人揣摩太皇太后“圣意”,做出的滑稽事!
刻意求工,反失天然!
拓跋宏脸上一燥,露出点少年人的窘迫来——冯二娘才多大,大母就急着撮合他们,未免太心急了些!
忽而,只见不远处,一个圆滚滚的茜红毛球向他飞奔而来,待近些才看清楚,毛球里,还嵌着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那眉心的朱砂痣亦随着主人的奔跑而上下跃动——不是冯二娘是谁!原是她披着一件厚厚的带帽红狐大氅。
“陛下怎么才来!天都要黑了!”就见她在他面前堪堪停住,胸口因着疾跑微微起伏,红嘟嘟的小嘴崛起,圆溜的杏仁儿眼里满是委屈与不忿,额间的朱砂痣也因拧眉,显得格外娇艳。
身后的金粟见状,赶紧奉上画具,解释:“太皇太后说陛下申时二刻下学,贵女早早便等在这了!”
原是如此!他答应过她要将这幅“雪上梅”作完的!拓跋宏见她小脸冻得通红,说话却中气十足,也没有流鼻涎,这才放下心来——真要把她冻坏了,大母那里他交代不起。
小皇帝承诺过的事情,从不反悔。画具齐全,他示意双三念拿手炉温水调朱砂,继而,提笔蘸色,在她与他的大小手印上,分别落下五朵赤色花瓣——这是他第一次在雪上作画,温热的朱砂遇雪即融,好在他运笔娴熟,只见两朵梅花骨相匀停,一朵梅瓣舒展,一朵含苞待放,虽不及纸上作画惟妙惟肖,却也颇见功底。
冯妙莲没想到他的画技这么高超,原先想“指点”的心顿觉惭愧:“陛下真厉害!不像我,每次画来都会变五个血窟窿!”
“这有什么,下回朕给你作一幅更好的来!”小皇帝嘴角噙笑,难得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