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子儿都没了。
燕哥儿一开始还想蒙混过关，但史妈妈死咬着不放，他实在没办法，才吐露实情，说给了甄娘子。
“你给她做什么？她不是富商家的千金吗，还能缺钱使？”“娘，您懂什么！甄家那样的门第，我能空着手去求亲？这钱是托甄娘子置办表礼，送往她家去的。人家见了礼，才肯高看儿子一眼，这婚事方能顺逐…史妈妈听得眼前一阵发黑。
“你个败家的冤孽！整整十贯钱，你、你竟一声不响全给了她？还说什么置办表礼，那甄家若真是大户，怎会眼皮子浅到要先收你的钱才肯让你上门？我的儿，你被人骗了！”
燕哥儿见他娘这般模样，心里也有些发虚，但却梗着脖子，不肯服软。“娘！你休要胡说！甄娘子是真心待我，祖传的夜明珠都给我了。只是她家里规矩大，若不备足表礼，岂不让人看轻了？只要等她父母点了头，莫说十贯，便是百贯千贯也有了，你急什么？”
对，夜明珠！
想起这个，史妈妈忙催他拿出来。
幸好珠子仍在，光滑莹润，宝光流转，一瞧便不是凡物。史妈妈没见过夜明珠，但早年伺候王娘子时，也见识过不少珍奇珠宝。依她看，这珠子品相极佳，少说也值几千贯。想到这里，她心下稍宽。没两天，甄娘子又来了。
她告诉燕哥儿，她已写了信给父母，连同他准备的表礼一并送往家中。甄家二老对他十分中意，五日后便派人来接他们前往邻县。只是还需备几样像样的聘礼，免得在亲朋旧友面前失了体面。
燕哥儿转身又将这话原样说与史妈妈听。
“娘，你想想办法，眼见着就要到日子了。”史妈妈能有什么办法？
鬼使神差般，她想起之前绣橘说过的那番话。“…上用的宫缎，颜色娇嫩……青绿色的，好看极了，拿它做成嫁衣……有这样一匹料子，下定时出尽风……
“什么！你说史妈妈去偷大姑娘的衣料、头面被当场抓住了？”喜姐儿满脸不可置信，疑心是自己听岔了。怎么会有人胆大到这种地步，疯了不成？
“这还能有假？那老货趁着房里没人，拿了大姑娘箱笼的钥匙，开了锁，偷了好几匹宫缎。那可都是梅家从汴京送来的好东西，梅娘子分给大姑娘的，谁想竞被她给惦记上了。
这还不算完，她又顺手摸了几件金头面，藏在袖子里想偷偷带出去。恰好遇上二姑娘陪着大姑娘回来，这老货手脚慌张，不小心掉了出来。二姑娘一眼认出是大姑娘的物件，当场就叫人拿住了。后来，从她家里搜出好些东西，都是人前大姑娘丢的。
梅娘子气得不行，请了王娘子、李娘子来，一同发落，赃物全数追回，又打了十板子。本来还要报官的，还是大姑娘求情说到底奶了她一场，给她留个颜面，只叫人发还身契，撵了出去。”
翠姐儿说完，砸吧着嘴，大姑娘到底心善，都这地步也没落井下石。喜姐儿骂道，活该这老婆子落得这个下场，背主忘义的东西，呸！胡姣笑眯眯地看着她两个，一言不发，心想好戏才开场呢。“娘，咱歇歇脚吧，我实在走不动了。”
燕哥儿拄着根木棍，一瘸一拐，走得艰难。身上挎着个灰蓝色的包袱，额上全是汗，说话都喘着气。
自从被陈府赶出来，他们在甜水巷的那处屋子也住不下去了。那儿赁钱太高，一年要四贯，从前全靠吸着兰娘的血才勉强撑得起。如今没了倚仗，只能收拾几件衣裳，匆匆上路。
史妈妈跟着王娘子大半辈子，从没受过这种苦。粗活没沾过手，路也没走过这么远。可又能怎样？泰和县早已没了他们的容身之处，眼下唯一的指望，就是咬牙走到邻县，去寻甄娘子接济。
是啊，燕哥儿至今仍深信，甄娘子是真心待他的富家千金。只要寻到甄家，他们就能翻身，甚至过得比从前还风光。史妈妈心里却没底。她说不准甄娘子是真心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