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当差的体面，才急着求娘子做主。”“可谁知、谁知我那不争气的燕哥儿，前几日竞被那起子混账拉去赌钱，欠下了大笔的债。绣橘那丫头若是嫁过来，岂不是要跟着受苦？老婆子我也是、也是不忍心呐。”
她一边说，一边偷眼觑着王娘子的脸色。
王娘子见她前言不搭后语，气更不打一处来，骂她：“你如今倒起了慈悲心，既知你儿子是这么个货色，当初何必死乞白赖地求聘？同我还不说实话！我看你不是怕拖累，倒像是有了别的想头，急着撇清于系。”
这话正戳中史妈妈的心事，她噎了一下，哭声顿时卡在喉咙里。金线见状，立刻上前捧了盏茶，劝她消气。王娘子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胸口才略略舒畅些。
不过史妈妈终究是她的心腹，心里再恼，也没真打算把她怎样。若处置了史妈妈，让二房三房看了笑话，比打王娘子的脸还让她难受。只是史妈妈这事做得实在不地道，损了王娘子的威信，于是虽准了她退亲，却罚了她两贯钱，连同先前赏的东西也一并收了回来。史妈妈心里疼得在滴血，可一想到甄娘子家的富贵，又咬着牙认下了。史妈妈走后，王娘子吩咐金线拿着三贯钱和两身衣裳送去芳汀阁。绣橘自打听说史妈妈要退亲，泪就没断过，一双眼睛肿得桃儿似的。金线见了，忍不住劝她。
“傻妹子，你当那燕哥儿是个好的？吃酒赌钱哪样不来？依我说，退了亲倒是你的造化。”
金线想不通，绣橘怎么这般死心眼。换作是她，恨不得放炮庆祝。可劝归劝，也不好多说，终究女子名节要紧，被退亲总不是光彩事。此时，刚被退亲的绣橘正蔫蔫地歪在炕上，拿着帕子不住抹泪，两眼通红。芸豆和荔枝一左一右陪在旁边，细声劝慰。“瞧，这是大娘子给你的。”
金线把三贯钱和两身衣裳递过去。又说起史妈妈被大娘子责罚的事。“大娘子知你受了委屈，狠狠发落了史妈妈……都是他家的不是。你放心，外头没人敢乱嚼舌根。”
绣橘只是哭，并不接话。荔枝代她谢过，将东西收下。金线见绣橘这般模样，面上也有些讪讪的。这差事真是讨人嫌。又宽慰两句，便转身离去。
人一走，绣橘赶忙把帕子扔了。
“快拿水来，辣死我了。”
芸豆赶忙端来清水给她净面。
洗完脸，绣橘才感觉眼皮上的灼烧感消退了些。芸豆抿嘴笑道：“椒姐儿都说了，只要在帕子上沾上生姜汁，擦眼睛的时候稍微带上点，看起来能唬人就行，偏绣橘姐姐你忒实诚，可不辣的难受么？”天一日热过一日，退了亲的史妈妈心里也一日急过一日。“燕哥儿，你近来可有同甄娘子联系？媒人什么时候能上门？”史妈妈忍不住问儿子。
燕哥儿心里也急，见她这般问，没好气地回了句。“自然是要算个好日子才行，甄家可是大户人家，哪能随便就上门呢？安心等着便是。”
史妈妈倒是想等，可荷包等不了啊。为了和绣橘退亲，不但王娘子赏的钱退回去了，还搭进去两贯，她现在身上是真没钱了。往常家里每日用饭，总有两样肉菜，现在别说是肉菜了，连油星子都不见。为着绣橘的事，兰娘生了气，也不使唤柳叶给她买酒水、肉食吃了。史妈妈只能家来吃。吃了两天实在是吃不下去。问燕哥儿要放在他那里的钱匣子，想让荷香去南市口捡些熟食，谁知他却支支吾吾、推三阻四的。一见他这模样，史妈妈右眼皮直跳，抬脚进了他的屋子。打开桐油刷面的柜子，在最里面找到一个黑色的木匣子，里面是她给燕哥儿攒的娶媳妇的钱，因想着他近来懂事了，才暂时交他保管。
匣子里本该有十贯，放进去的时候沉甸甸的，可现在却轻的吓人。她赶紧打开一看，果然空荡荡的，一个子儿也没剩下。“钱呢？我问你钱去哪里了？”
史妈妈捧着匣子，声音尖锐。她攒了大半辈子才攒下这点，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