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全文,袁翊轻笑一声,点评道:“原诗旨在讽刺君王,你这文章却对君王德行三缄其口,反倒谈论起治贪养廉了……当初庾御史为官秉直,在朝中敢言敢刺,如此刚正之风,竟全然不遗子孙。”
考上之后敢言敢刺那叫为官秉直,还没考就刺君王之过,她怕被卡政审。
“袁先生此言差矣。”庾明舒不卑不亢道,“先王执政有失,自有当时忠臣直言进谏。今上为政以德圣名远播,学生无故妄议为君之德,岂不成了沽誉钓名之辈?”
袁翊心下冷笑,拿起杯盏抿了口冷透的茶,以此掩饰不悦的神情。
“你若生为男子,定是个佞臣苗子。”
庾明舒明显感觉袁翊对她的态度变差了,但她总觉得这份不满并非冲着她而来。
眼看袁翊要装哑巴,庾明舒按捺不住心底的焦躁与不安,固执地问:“以这份答卷的水准,我若生为男子,可否进入长安书院?”
袁翊沉默,似是深思熟虑了一番,认真地看向她:“绰绰有余。”
庾明舒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这种惊喜不亚于穿越前收到拟录取通知时的心情。
她忐忑地开口:“那我先前提及陪读一事……”
袁翊却道:“我做不得主。”
庾明舒欲扬又止的唇角一僵。
心道:你做不了主还出题考我?
光线骤然暗淡,门口出现的四道人影,袁翊眉心不自然地凝了一下,旋即起身。
“老师,您来了。”
听到这声老师,庾明舒赶忙看向门外,只见一冠发灰白的老者阴着脸走进室内,门外立着一高两矮三个学生,三人站成一排踌躇不前,将门框遮了个严实。
高的那个她刚见过,或者说她刚撞过。
矮的两个脸黑如锅底,几乎看不清模样,但庾明舒记得张三郎那身茄子皮儿似的衣服,最右边的就是张峻。
脸黑并非某种修辞,他俩的脸明显被墨水糊过,墨渍以嘴唇为中心向四处扩散,衣服领口也不幸染了脏污。
庾明舒又看向高个子那位,他身上干净整洁,只有双手染了墨汁。
事情经过似乎一目了然。
庾明舒收敛起打量的目光,与杨从恩见礼:“明舒见过杨公。”
杨从恩刚进书院就被拉到学堂断官司,此刻心情极差。短暂地瞥了她一眼,落座后仰靠椅背,目光挑向袁翊:“他是怎么回事?”
袁翊目光落在谢五与张三身上,迟疑了一瞬,上前给杨从恩倒了杯茶。
旁人只看见他凑到杨从恩身旁耳语,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
杨从恩眉心越陷越深,终于用正眼望向庾明舒:“这是你自己的主意?”
庾明舒道:“是。”
杨从恩接过学生递来的茶,沉声道:“这件事需要慎重考量,我要先处理他们几个的问题,你晚些再来。”
庾明舒迟疑了,恐怕这只是搪塞她的话术。
杨从恩已不再看她,转而对袁翊说:“我这里又要升堂了,小翊,你替我讲两堂课。”
袁翊看了一眼门口三人,无奈应下:“是。”
庾明舒见袁翊抬脚就走,她总不能死乞白赖留在屋里,忙低头跟上去。
门口,贺徵很识趣地退后一步,让二人通过。与庾明舒擦肩时,他心口又隐隐作痛,下意识轻抚伤处。
庾明舒没有错过他的小动作,眉心微蹙,压低声音道:“这回我可没撞你。”
回到“教学楼”,袁翊直奔庾旦所在的学堂,庾明舒跟到门口,还想跟进堂内。
袁翊抬手作势阻拦:“杨公还没同意陪读一事,你今日先回去吧。”说罢兀自进了课堂,留庾明舒一人在门口。
…
庾明舒原本是想守在书院门口等杨从恩出来的,怎料这古代的学校也喜欢请家长!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