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冽的风穿堂而过,庾明舒走出回廊,穿过一道满月形门洞,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偌大个经师院鲜有行人,中立着圣人像,雕像前摆着时下鲜花,霎时冲淡了前边“教学楼”那股沉浊的死气。
庾明舒停在圣人像前,四下环顾一圈,院落两边各有一排厢房,看起来比“教学楼”更雅致,应该是类似“行政楼”的存在。
庾旦说杨先生的雅舍在东边,可哪边是东?
她下意识抬头望天,很可惜今天是个大阴天,灰白的云层不肯泄露半点阳光。
古时建筑讲究风水,多是坐北朝南,那便走右边。
…
雅舍门上悬着一块匾,匾上墨迹苍劲,是“至善堂”三字。
像药店的名字。
庾明舒面不改色地在心里吐槽,走到门前停步,礼貌地敲了下门。
“谁?”屋内传来一道男声,听起来很年轻。
庾明舒皱眉,据她所知,杨从恩教过两代帝王,掌管长安书院已有三年余年,这样的人物,怎么也有六七十岁了吧?
按捺住心底的疑惑,庾明舒朗声应道:“小女庾明舒,为舍弟庾旦之事而来,斗胆求见杨公。”
屋内安静了一瞬,随后门便从里面打开了。如庾明舒所料,开门的是一位年轻男子。
男子一身玄衣,长发半披,束起的头发用一条青色发带绑着,比起那张清俊的脸,他身上阴郁与书卷气交错的气质更令人称奇。
庾明舒猜想此人还未及冠,也不知他怎会单独出现在杨公的办公室里,难道同她一样,是有事相求的学生?
她忽然有些后悔,刚才真不该急于道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杨公今日还未到书院,你且进来吧。”男子扫了一眼她的衣着,淡然说道。
大门敞开,外头的光线照进屋内,庾明舒探进半个脑袋,才看清这间雅舍的布局。
率先进入视线的是一整面墙的书柜,柜子上各式书籍堆放成山,稍显凌乱,有着明显翻动过的痕迹。
屋内另一边便是窗户,窗下有一方宽敞的书桌,书桌两端都有座椅,靠墙的座位上堆放着四五卷书籍,其中一卷没有收好,半铺开在桌上。
寻常学生应该不能随便翻动院长的书柜,也不太可能在院长办公室安个座位。这屋里又没有旁人,这些书只能是眼前年轻男子翻看的。
猜到这里,庾明舒已然了解此人身份不凡,是以进门的动作都轻缓了几分。
男子坐回靠里边的位置,重现审视眼前女子,问:“为何作男子装束?”
庾明舒坦诚道:“怕被逐出去。”
男子不置可否,低头看向桌面摊开的书卷。
庾明舒站在桌前,犹豫半晌,朝男子颔首:“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男子收拢书卷,修长的指节轻叩台面,道:“我姓袁,单名翊,是杨公的学生。”
他说的是“杨公的学生”,而非“书院的学生”。
“袁先生,多有叨扰。”庾明舒微微欠身,“不知杨公平日都是何时来书院?”
“这要看院中课程安排,也凭杨公自己的兴致,我说不准。”袁翊说着给自己倒了杯茶,抬头打量起面前的女子。
娟秀却不娇柔,瘦削却不羸弱,清贫却不卑怯。
这样的女子,与书院里恶名昭彰的庾旦竟是亲姐弟。
他饮下热茶,又道:“庾旦的事我也有所了解,你寻杨公所求为何?不妨先讲与我听。”
袁翊虽然年轻,却跟院长同处一室,摆弄屋里的东西毫不拘谨,想来在书院里是有些话语权的。
庾明舒稍加思索,诚恳道:“家父早逝,家母患病,舍弟自幼无人看管,这才养成了顽劣的性子。如今我已年长,自当负起对他的教养之责。”
话至此处,庾明舒抬头与袁翊相视:“所以,小女斗胆恳求杨公与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