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尚未大亮,一颗颗露水凝重,压得草叶低垂。连绵不断的山峰还被一线郁沉的黛色笼罩,氤氲的白雾从树梢草缝中钻过,丝丝缕缕,将远处峥嵘的青山遮盖的若隐若现。
山风浩荡,带着几分晨时的凉意,薛溶月坐在一座破旧的凉亭中,双腿曲起,下巴抵在双膝上,目光盯着前方郁郁葱葱的野草地,不止在想些什么。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她头也没回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秦津步伐停下,眉眼低垂,看着她单薄倔强的背影:“你在临县时说过。”原著为了修改事关兄长的剧情,不仅修改了其余人的记忆,也将青衡山上那座道观的痕迹给彻底抹去,薛溶月心烦意乱时总喜欢跑到青衡山上的道观闲坐,可今日直到爬上山后她才恍惚地回想起这件事。本想下山,只是看着绵延曲折的下山路,她忽然没有了力气,索性就坐在凉亭中等待日出升起。
只可惜,她实在是不算一个幸运之人,今日的晨雾太过浓重,将天地万物都拢入白茫茫中,别说是红日东升了,她连远一点的花花草草都看不清楚。只是她没有想到,不过是在临县提过一句,秦津这个被原著修改记忆的人竞然还能记得青衡山,跑到这里来寻她,连净奴恐怕都一时半刻想不起来这里。“饿不饿?”
秦津将一方食盒放在薛溶月身侧。
薛溶月确实饿了,从昨日到如今她都没有吃过几口膳食,又爬了一座山,刚坐下来时,就已经饥肠辘辘,肚子一连叫了好几声。食盒中不仅有刚出炉还冒着热气的糕饼,还有一碗热腾腾的甜粥,几碟开胃的小菜,都是薛溶月爱吃的,也不知山路崎岖难行,他是怎么将这些膳食一滴不撒的带上来。
薛溶月捧着那碗甜粥,心下微愣,指尖不易察觉的在颤抖。秦津见她不动,微微诧异:“不合口味吗?”薛溶月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终于转过身子,抬头看向秦津,声音难掩沙哑:“听说昨夜盛宴散去后,你将柳家几位郎君打了?”薛溶月那双往日总是神采奕奕的杏眸此时红肿,眼尾泛红,浓密的眼睫尚且湿润,一看便知是哭过的。秦津呼吸微窒,垂下眼,只能当没有看到,答道:“我从不动手打人。”
“少来。"薛溶月撇了撇嘴,“虽说那几人没有看清是谁打了他们,但我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你。”
话音停顿一瞬后,薛溶月低声道:“本来太后就视你为眼中钉,你又何苦动手,若是因此被太后怪罪了如何是好。”“太后现在没有功夫管我,大牢里关着那几个才是她该头疼的。”闻言,薛溶月一愣:“押送回来的人与太后有关?”秦津坐下来,淡声道:“不然他们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薛溶月心下发沉,最终还是没有忍住问道:“太后……到底想要干什么?”晨风从凉亭中呼啸而来,将压在草叶上的水珠贪心的一一卷走,掠过时,长风裹挟着湿润的气息。
沉默半响后,秦津冷冽的声音随着席卷而来的长风一同响起:“懿仁太子的嫡长子已经长成了。”
懿仁太子,太后的亲生儿子,因德才兼备,早早被先帝立为太子,只可惜先帝崩逝后,懿仁太子尚未登基便忽而暴毙身亡,膝下只留有一名嫡长子,前不久刚被陛下封为献王。
薛溶月心下了然,忽而想起曾经栽赃到她身上的狸猫一事,答案在此刻已经呼之欲出。
能在皇宫中一手遮天的只有那几位,而能够令太后出手为其遮掩的恐怕也只有这些献王了。
山雨欲来的危压笼罩着薛溶月,令她本就沉重的心越发难受起来,她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先不要去想这些,低头喝着碗里的甜粥。秦津也不再开口,只是静静陪着她,坐在她身旁,随手拽下了根野草放在手里把玩。
秦津没有问她为何要到这里来,为何双眼红肿,令薛溶月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禁有了倾诉的欲望,她环顾四周,能够听她说这些话的人已经不多。“其实,我……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