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府最气派的院子恐怕就是赵老太太的清心阁,占地广采光好,光木门都是用的黄花梨木,这样一看,她那小院子简直入不得眼。
周潆楚敛着眸子往院中走,临走近正房,只见门前站着一个老妇人,模样精明,发丝梳得十分光滑,见她徐徐走到眼前脸上才有了几分笑,瞧着并不真。
“大小姐可算来了,老太太等了许久。”说罢,做了个请的姿势后,径直掀开门帘往里了走去。
这一个月以来都是如此,几人早已见怪不怪,周潆楚让翠枝和青芽在门口候着,自己褪了披风进了屋。
屋内并不亮堂,炉内正燃着熏香,烟烟袅袅模糊了老太太的眉眼。
“祖母。”周潆楚盈盈福礼,白玉耳坠轻轻晃动。
赵老太太坐在上首,身侧花台上的松柏盆景青绿,此刻她耷拉着眉眼,面色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地嗯了声,“坐下说。”
一旁的刘妈妈瞧了,这才朝后使了个眼色,小丫鬟受意,忙走近给周潆楚上茶。
周潆楚眸子微微动了动,只当不觉。
“孙女来时,瞧见二妹似是从祖母这里出去,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她蹙眉抬眸,似真的困惑。
话音一停,便瞧见赵老太太眼中一闪而过的不耐,“此事与她无关。”
老太太没说,她连门都没让周书璃进,也不知梅姨娘是怎么教的,只知道凑热闹。
“在院子里待了近一个月,可怨你父亲?”老太太记着今日的事,没旁的心思闲聊,清了清心问她。
“怎会?父亲都是为了我好。”
周潆楚说得面不改色,当时退婚后,周父可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指着她大骂无能,说她连个男人都抓不住,没了生意不说,连带着府中妹妹们都受了拖累。周父怨她还来不及,怎么会心疼她?
思及此,周潆楚险些没忍住笑出声来,她们嫁不嫁得出去与自己又有什么干系?
“薛府如今是个什么样,与我们周家没有半点干系。”
老太太这是让她心里有分寸,莫要与那薛小公子牵扯不清。
周潆楚低着眸子,长睫遮住乌瞳,模样乖顺:“孙女明白。”
赵老太太看她还算乖觉,满意点了点头,直言道:“今年你已年满十六,婚事拖不得。”
南浔女子多在十五十六出嫁,十七的都少。若不是薛琅今年才十七,她怎么会及笄一年还待字闺中。
见她不语,赵老太太又道:“今日.你姑奶奶回了周府,带了个好消息。”说罢,瞧了瞧周潆楚。
来了。
周潆楚眨了眨眼,面上带了几分恰到好处的疑惑,透出几分娇憨来,“姑奶奶回来了?”她左右瞧了瞧,“怎么不见她?”
“也不知是什么好消息,竟然让姑祖母亲自回来一趟。”
不知哪一句讨了老太太的欢喜,眼瞧着一脸细纹的老太太笑了起来,“你姑祖母年纪大了,舟车劳顿,身子吃不消,将消息带到就下去休息了。”
“你猜我为何独独将你叫来?”老太太话锋一转。
“莫不是这个好消息与孙女有关?”周潆楚腼腆一笑,“姑祖母千里迢迢回周家,竟是为了孙女?孙女何德何能让姑祖母如此挂怀?”
周潆楚太过轻看自己,老太太撇了撇嘴,轻责道:“如何不能?你姑奶奶与你祖父一母同胞的亲姐弟,怎么不能对你好?”
“更何况你是周府的嫡出小姐,与旁人不同。”
周府可没做出什么让她觉得自己与旁人不同的事来,她也跟着装糊涂:“祖母说的是。”
周潆楚乖巧的模样让老太太满意不少,也没绕弯子,扬唇继续道:“你姑奶奶给你相看了一门亲事,我听了十分满意,已经给你祖父和父亲去信了。”
“你姑祖母外嫁临安,与那里的一位老夫人相熟,老夫人有一孙儿,年纪轻轻中了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