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浔淅淅沥沥下了一场春雨,裹着丝丝冷气。
院中花草繁多,尽数在春日里发了芽,细雨滴打新枝,滴滴答答响个不停,衬得屋内愈发安静。
“小姐?”
“小姐?”
婢女翠枝撩开珠帘轻步走进里屋,一连喊了几声小姐都没人应她。
屋内陈设不少,细致精巧,别有一番韵味。自进门起,目光所及之物摆放得都极其讲究,可见屋子的主人心思十分细腻。
素色绣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声音微不可闻。翠枝碎步轻迈又往里走了些,这才瞧见站在窗前的那抹倩影,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还好没做出什么傻事。
——小姐自从上个月被退婚后,话就少了起来。
“小姐,莫要着凉了。”翠枝从架子上取下一件外衫,轻轻给女子披上。
熟悉的香气扑来,周潆楚微顿,察觉是亲近的人靠近,长睫微动,眸光从颤颤嫩叶上收回,拢着袖子抬手将窗户放了下来,隔绝了阵阵冷气,遂微微侧首,柔声问道:“何事?”
女子身姿窈窕,腰间佩玉,一袭青色广袖长衫,衣摆处花纹繁复,通身气质秀雅而清柔。如稠乌发间只插几只精巧发簪,鬓垂步摇,白玉耳铛随动作轻轻晃动。
因着吹了冷风,女子往日白皙的小脸上添了几分红意,一双微翘水眸无甚波澜地看着翠枝。
“奴、奴婢听闻府中来了一位贵客。”翠枝察觉失神,连忙垂下眸子说道。
家中来了贵客,也不该她这位后宅女子去招待,还是一位被退了婚,惹得家中长辈不快的小辈。
他们将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即使名声受损更严重的是她这个后宅未嫁女。
周潆楚懒懒垂眸,错身缓步走到美人榻前坐下,慢条斯理饮了一口热茶,道:“既来了贵客,好生招待便是,同我说做什么?”
周家布料生意不算小。苏州临水处南,商业发达,商贾之家数不胜数,布商更不必多说。周家在苏州布商中小有名气,已是不易。
平日里来周府谈生意的贵人不少,周潆楚没觉得有什么奇怪,也和她没什么关系。
翠枝听到了一点风声,心道今日不同,还未多言,只听一道女声传来——“小姐。”
两人循声看去,蓝衣双髻,乃婢女青芽。
只见青芽皱着眉头掩上了门,提裙快步上前,将袖中的东西递给了周潆楚。
是一封书信。
“那人好大的胆子,都没了干系,还敢在这个时候给您递信!”青芽忿忿,低声同周潆楚抱怨。
主子都心中不爽利近一个月了,那人还要在这种时候火上浇油。
周潆楚看着信上赫然一列“楚妹亲启”字样,忽地笑得花枝乱颤,反手就将东西撕了递给青芽,眼底讽刺不掩,“拿去烧了,莫让我再看见。”
恶心。
青芽一惊,还没从‘怎么和自己想的不一样’中回过神来,后知后觉接过,“是,奴婢这就去。”
翠枝倒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只是为小姐感到不值。
自家小姐与薛家小公子乃青梅竹马,两人的婚事是周母还未生产时定下的。如今两人年岁渐长,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定下婚期时,薛家人上了门,原以为婚期能提上日程,不料被浇了一盆冷水——退婚。
周家与薛家关系因上一辈的情谊来往甚密,如今经这一遭,当真是将两家的情分断得一干二净,甚至是连一点情分都没有留,闹得难看至极不说,还影响到了几位周家女。
“同院子里的人说一声,以后别将不三不四的东西递到我跟前来。”
“奴婢省得。”
“那些东西都给他送去了?可有什么遗漏的?”周潆楚不想与薛琅再有什么联系,早早命人将这些年他送来的东西原封不动地抬了回去。
“小姐放心,奴婢和青芽来来回回寻了许多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