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知微正低头剥着橘子,闻言头也不抬:“殿下也是好意。”“好意是好意,就是忒无趣了些,"谢明煦凑近些,压低声音,桃花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哎,我说,要不要本世子帮你把他引开?保证神不知鬼不觉,让你清静半日。”
沈知微将一瓣橘子塞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嚼了,又给世子爷嘴里塞了一块,才抬眼看他:“然后让你被殿下扔去北疆啃半年沙子?”谢明煦立刻夸张地打了个寒颤,扇子摇得呼呼响:“罢罢罢,当我没说!我可不想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跟萧望卿那张冷脸相对。”提到萧望卿,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极低:“说起三殿下,你可知他近日干了件好事?”
沈知微剥橘子的手顿了顿:“他又怎么了?”“前几日,兵部那老尚书不是想给他个下马威,卡了他麾下一个将领的升迁调令么?"谢明煦啧了一声。
“你猜怎么着?咱们这位三殿下,直接拎着两坛烈酒,闯了人家的寿宴,当着一众宾客的面,非要跟老尚书以酒论英雄。喝得那老家伙当场趴下,人事不省,第二天愣是咬着牙把调令给批了!”
谢明煦笑得东倒西歪,险些打翻茶盏:“真是土匪做派,不过倒也痛快。就是太子哥哥气得够呛,直骂他胡闹,有失体统。”沈知微安静地听着,脑中与前世记忆对了又对,怎么也想象不出谢明煦口中的萧望卿是何等模样。
她垂下眼,将最后一瓣橘子放入口中,酸甜的汁水在舌尖蔓延。“殿下…太子殿下只是训诫了几句?“她状似无意地问。“不然还能如何?难不成真为这点事罚他?老三如今在北疆军中声望正隆,父皇也多有倚重,太子哥哥总不能……唉,总之就是头疼呗。"谢明煦摆摆手正说着,院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以及低低的交谈。守在院门处的侍女快步进来禀报:“小姐,宫里来人了,说是皇后娘娘赏了些东西下来。”
沈知微与谢明煦对视一眼,面上皆有些意外。皇后虽对安榆不错,但对她这个寄居林府的表小姐,向来只是面子情分,少有单独赏赐。两人起身迎至院中,来的是一名面生的中年内侍,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捧着两个锦盒。
内侍笑容得体,宣了皇后口谕,无非是些“沈小姐温良恭俭,特赏珠花两对,新缎四匹,以资嘉勉"的套话。
锦盒打开,里面的珠花和缎料确实精致,却也算不上多么出格的重赏。沈知微谢了恩,让侍女接过赏赐。
那内侍却并未立刻离去,目光在院中扫了一圈,似是不经意地落在一直懒洋洋倚在廊柱旁,百无聊赖把玩着扇坠的谢明煦身上,笑着补充了一句。“娘娘还说,安榆小姐在宫中一切安好,让沈小姐不必挂心。另,太子殿下今日得了一篓极好的洞庭碧螺春,想着沈小姐素爱清茶,已命人送了一半至材府,想必稍后便到。”
谢明煦把玩扇坠的手指顿了一下。
沈知微心中了然。
赏赐一来是替太子安抚她这个受了惊吓的表小姐,全了礼数;二来,怕是做给某些人看,亦是提醒某些人--东宫盯着这里。话自然是说给谢明煦听的,意在告诉太子已知晓他在此处。莫要久留,徒惹是非。
沈知微忽地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萧翎钧是不是比起前世,更疯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