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二十三章
红叶村的荔枝园终于透出了一丝活气。先是东头一户人家的老荔枝树,她每天天不亮就去园里瞅,哪颗果子长了霉点、哪片叶子发了黄,都记在小本子上,其实她也不识字,就是画下来,长霉点的打点,发黄的染色,瞅着本子到后面打的点和染的色越来越少。
而且这天清晨,她蹲在树底下,指尖捏着颗曾长过霉斑的果子,突然笑出了声,之前那层白霉竟干了,果皮虽还有点褐,却硬实了不少,轻轻一捏,没了之前软塌塌的触感。
这明显就是不同了。
“他爹!快来看!果子不霉了!"朝着院里喊,声音里带着颤。她男人急急忙忙的跟着鞋跑出来,一看也乐了:“真不霉了!玉山那法子管用!”消息像长了翅膀,半天就传遍了红叶村的家家户户。其他人家扛着梯子去看自家的荔枝树,没有梯子的人家直接爬树上去,爬到树杈上摘了颗果子,掰开来一看,果肉莹白,没半点霉味。王友山家的树之前掉了不少果,现在新冒的小果都稳稳挂在枝上,连叶子都绿得发亮。村民们聚在村头老槐树下,你一言我一语,脸上的愁云全散了:“还是玉山有文化,没多菌灵也能治住病!”“这下好了,今年荔枝能卖上钱了!”苏月月听见这些消息,嘴角忍不住往上翘。心里只有:快走快走。心里高兴,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她最近总盯着荔枝树看,叶子越绿,她心里越踏实。荔枝树好了,苏玉山就该回城里了。同住一个院,两人的房间就隔一堵墙,可每天除了吃饭时碰个面,几乎没话讲。早上她去刷牙,刚拿起搪瓷杯,就见苏玉山从房间出来,手里也拿着个杯子,两人对视一眼,他点头,她低头,谁也没多言。晚上她在院里画速写,苏玉山就坐在门槛上看书,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却没半点交集。
不过有高兴的事,就有伤心的事,她的砚台过几天就要出差去了,这次去的地方有点远,他工作干得好,上面倚重他,这次出去,回来就能在盐场的职位往上走一走,用他的话来说就有更多的钱给她买画笔买颜料。正想着,院门口传来王保华的大嗓门:“月月!出来帮我剜青梅哟!”屋外王保华高声的喊着,他决定去镇上买雕梅,这次谁也不能让他再改主意了,东地坟的青梅已经被他全部摘了出来,他已经计划好了,卖完雕梅,刚好时间接着可以卖荔枝。
院子里院子里飘着青梅和白糖的甜香。乌泱泱的都是一簸箕一篮子的青梅,老树就是实在,结那么多的果子,苏月月前几天还去画了那两棵青梅树,枝丫茂盛,似遮天蔽地。
卢海花坐在小板凳上,手里端着个粗瓷碗,往剜好的青梅上撒白糖,糖粒落在青梅上,“沙沙”响得好听。她的头发用根蓝布带扎着,鬓角别着朵晒干的野菊花,是苏月月前几天给她摘的。苏玉山则坐在旁边的竹椅上,手里拿着个竹篮,把剜好的青梅一个个捡进去,动作很轻很稳。“你可算来了!”王保华抬起头,脸上沾了点青梅汁,像只花脸猫,“这东地坟的青梅,我全摘了,今年得多腌点雕梅,去镇上卖!谁也别想拦我!”他说这话时,眼睛亮得像星星,手里的刻刀都晃了晃,上次跟卢海花提去镇上卖雕梅,被她以“腿不好折腾不起"驳回了,这次他铁了心,连装雕梅的陶罐都提前刷干净晒透了。
卢海白了他一眼,手里撒糖的动作却没停:“小心你的腿,别蹲太久,累了就歇会。“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早松了口。苏月月走过去,在苏玉山旁边的竹椅上坐下,椅子“吱呀”一声响,像是在抱怨她的重量。
真不想坐在苏玉山旁边的,但王保华和卢海花都在,生活在一个屋子下面闹太显眼了不好看。
她拿起放在簸箕边的旧锉刀,刀身窄窄的,刀尖弯成个小巧的月牙,是王保华特意用砂轮磨的,刚好能嵌进青梅的果蒂。她捏住一颗青梅,指尖能感受到果皮上的细绒毛,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