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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1 / 5)

第18章第十八章

王保华扶着卢海花往家走,粗布褂子后背的汗渍晕成一大片深色,像泼了半盆水,他准备去烧饭,却被卢海花喊住,“先别烧饭!去看看后荔枝树!友山虽说天天帮着浇水,咱这去镇上住了小半月,万一虫蛀了、涝着了,或是被谁家娃偷摘了,马虎不得。”

王保华一听“荔枝树”,脚底下立刻生了风。院门口的苏月月刚要拎着水桶跟上,就被卢海花喊住:“月月你留下烧饭!灶膛里有去年的干稻草,火镰在灶台抽屉最里头,记得先把稻草揉碎了引火。”苏月月应了声,拎着半桶井水进了厨房。厨房是土坯墙垒的,屋顶铺的茅草里还夹着几根玉米杆,下雨时会漏,王保华用塑料布补了好几回。她蹲在灶台前,把稻草塞进炉膛,又摸出火柴盒,盒面上印着天安门图案,盒边都磨毛了,里头只剩小半盒火柴。擦着火柴“咔嗒”一声,火星子刚冒头就被灶膛里的潮气闷灭,只留下股焦糊味,手指头还被烫了下,起了个小红点。连着擦了三根,指尖蹭得发红,炉膛里只飘出一缕呛人的青烟,熏得她直揉眼睛,眼泪混着额头上的汗往下淌,滴在粗布裤子上,晕出一小片湿痕。她没辙,又从碗柜里翻出半张旧《人民日报》上面还印着“改革开放”的黑体字,揉成一团塞进灶膛,再架上碎稻草,这次终于点着了,火苗子“噼啪”舔着锅底,却总透着股虚浮劲儿,像是随时会灭。

“你看看你,连个火都不会烧。”卢海花隔着糊着旧报纸的窗户喊,声音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急,“我知道你说能学,可学这些有啥用?明年高考你得好好准备,我想去镇上去县城生活,我想过好日子,你要努力。”这要是换个人说这话就是在吸子女的血了,可卢海花的话你能听出她不是那意思,但又强势的很。

苏月月手里的火钳顿了下,火星子溅在灶台上,转眼就灭了。她垂着眼睛嘟囔:“我哪行啊?上次数学才考三十二分,课本上的公式早忘光了,连一元二次方程咋解都记不清……再说高考哪那么容易。"她不想再经历高考的痛苦了。“忘光了就捡起来!容易能轮着咱?”卢海花掀开窗帘一角,窗纸上的破洞漏进束阳光,正好落在她眼里,亮得像燃着的柴火。苏月月没再反驳,心里却犯了嘀咕:去县城不一定非要高考。母女俩坐在炕沿上等王保华回来,卢海花手里的蒲扇扇得飞快,扇面上“牡丹富贵”的图案都褪成了浅粉色;苏月月拿着根筷子在粥碗里搅来搅去,心思早飞到了村外。

昨天路过盐场时,她看见盐滩上的草芽都冒了绿,风一吹带着股咸丝丝的香,比村里的土腥味好闻多了,还有那个穿蓝色工装的身影,弯腰检查盐晶的样子,倒比课本上的公式顺眼多了。

眼看日头往西山沉了半截,把影子拉得老长,才见王保华耷拉着脑袋回来,草帽上沾着几片荔枝叶,裤腿蹭了泥,脸色比锅底还黑,进门就往炕沿上坐,声音沉得像灌了铅:“海花,月月,出事了…村里别家的荔枝树,挂了好些焦果。”

“焦果?”卢海花手里的粥碗顿了一下,粥汁洒在粗布裤上都没察觉,赶紧追问,“这阵子隔三差五就下雨,咋会出焦果?是不是友山浇水没浇透?还是被麻雀啄了,或是遭了虫?”

“不是友山的事,也不是麻雀啄的。”王保华扒拉下头发,指节都泛了白,“我去看了,友山把咱家树浇得好好的,叶子油亮油亮的,连虫眼都少。是别家的树,枝头上挂着些皱巴巴的果子,皮都发褐了,一捏就掉渣,像被太阳烤干了似的。我还摘了个焦果闻了闻,没一点荔枝的甜香味,倒有股霉味,心里发慌,这可不是好兆头。”

“我去和支书说一声。"才坐下的王保华坐立难安一口饭都没动就起身要去找村支书。

苏月月蹙眉道:“你去干什么?又不是我家的荔枝树出问题,有那个功夫去把借人的钱给还了。"她拿出一些钱递给王保华,边拿边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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