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把手里的布包塞到她手里,里面是用保温饭盒盛着的米粥,尽管已经不再温,却混着糖炒栗子的甜香飘出。
她身上还残留这医院的消毒水味道,苏月月瞧着她的脸色,语气不善的朝王保华道:“她才做完手术,你让她等了一夜?”王保华被噎住看一样,赶紧摇头,“没,我让她到值班室休息来着。”瞅着王保华在苏月月面前仿佛越缩越小的样子,卢海花道:“怎么和人说话的?没大没小。我没事,在值班室休息过,你爸倒是等了一夜。”苏月月不语,嗯了一声,晨光已经穿透了薄雾,父女俩之间似乎立着一堵墙,卢海花不知道苏月月为什么对王保华意见那么大,真是的是因为那条瘸腿丢看她的脸吗?
所幸王保华似乎早习惯苏月月对他的态度,没一会就乐呵呵的,明明熬了一宿的夜,却在看到苏月月的时候精神特别足的把苏月月手里的东西都拿了过来她这趟在桐城买了很多的东西,大包被塞得鼓鼓囊囊的,可重了。瞧着王保华腰因为扛起那个大包弯了一些,苏月月攥着热乎的布包,心里知道她不该迁怒王保华,他不是他。
现在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谁也不能来破坏这些,包括苏玉山。
化干戈为玉帛最好,化不了一一那她就砸钱,没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是钱不够多,这是苏月月自己的“金钱"至上论。大大大
拖拉机铿铿锵锵的行驶在凹凸不平的道路上,空气中的风裹着一层淡淡的的咸腥,似乎把远处盐场的白滩染成了熔金。红叶村不远处有个盐场,之前苏月月才回红叶村王招娣就吹嘘过自家的孩子在盐场上班,对于村里人来说这是极其体面的事情,也难怪她会以此为资本。站在荔枝树上修剪疏果的时候,苏月月远远就见到过盐场,远看像是铺在海边的巨大银箔。
这会她坐在稻草上,膝盖上摊着本红色封面的速写本,是她在桐城的新华书店买的,用了两张工业券,五块钱一本,是现在最好的速写本,封面是红色的,印着“上海美术出版社”的字样。手里攥着支中华牌铅笔,笔杆被磨得光滑,是她特意挑的,笔芯很细,适合画细节。她翻开速写本,开始画远处的盐场。盐场很大,像铺在海边的巨大银箔,盐工们在盐滩上挑盐,用的是竹筐,竹筐上缠着绳子,怕盐漏出来。盐堆像小山似的,堆在盐场的边缘,上面盖着塑料布,怕下雨淋湿。远处的厂房烟囱冒着淡淡的烟,是盐场的锅炉房在烧煤,为煮盐提供热量。天空是金红色的,云朵像析花,飘在盐场上空,很美。
她这趟出去带回来不少的“稀罕物”,有做衣裳的花布,还有两包水果糖和一小袋桃酥,酥皮裹得严严实实,怕路上碎了。而最大的“大件"就是一把黑色的塑料壳暖水瓶,瓶胆上印着红色的“为人民服务”,提手是亮闪闪的金属扣,比家里那只掉了漆的铁皮暖瓶体面多了。至于自己就是买了一些画画用的趁手工具。赚了钱总要嘉奖一下自己。她画得专注,卢海花把粗布头巾往她头上搭时,也只是淡淡“嗯”了一声,笔尖没停一一画画是她与世界相处的方式,平静,且自成一方天地。“嘶一一"卢海花突然抽了口气,扶着腰侧皱眉。阑尾炎术后虽然休养了一段时间,但铁皮车斗太硬,一路颠簸下来,旧伤还是扯着疼。苏月月立刻合上速写本,动作平稳地扶着她靠在稻草堆上,自己跳下车查看。风把她的衣袖吹得晃悠,衣角仿佛和纸上盐厂沾着的盐粒般泛着光,她站在土路上,像株长在盐碱地的芦苇,安静,却有自己的韧劲。“咔嗒”一声,拖拉机猛地熄火,车身重重砸在地上。好了,因果报应,这是拖拉机出问题了。
车斗里的画纸飞起来,混着冷冽的风飘向远方一一最上面那张是刚画完的盐场日落,铅笔痕迹还没干透,苏月月抬步去追,没注意脚下,眼看要绊倒时,一只手稳稳扶住了她的胳膊。
“小心脚下。”
声音平稳得像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