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底的晚风打着旋儿,路边的山茶花被吹的七零八落,没了生气。
鹤枝穿一身白色长裙,抱着支半人高的长盒站在厚重古朴的雕花木门外,裸露的肌肤被风吹的起了鸡皮疙瘩,冷意从脚底往上钻。
中式园林引以为傲的清冷感好像在此刻有了风趣的具象化,毕竟里面怕冷的人,从不用站在门外等。
今天这机会难得,是趁了好友周雾的东风,让她一个刚刚才大二的学生,居然接到了替人修复一只汝瓷的兼职。
怀里这只瓷瓶的底色是正宗的雨后天青,第一次拿到它的时候,鹤枝在大灯下细细看过,瓷身翠的像玉,胎薄釉厚,经过百年历史,却依旧恒润灵动,上面的纹路清晰,冰裂一般,是少见的珍品。
看朝代,是宋代的玩意。
可惜,美中不足,瓶口碎了一道,听说是主人家的孩子不小心,将玩具汽车砸了上去。
价值百万的古董就这么被砸了个口子。
听上去就挺梦幻。
本来这事儿也怎么也轮不上鹤枝,虽说她是文修系最为出名的齐教授亲传弟子,但京北城到底不缺大师,她这样的,在上位者眼里,不会多看一眼。
好在周雾和汝瓷的主人有些交情,再加上她倾情推荐,对方大约也是卖周雾一个面子,成全了这事儿。
大约一刻钟后,周雾从里面走出来,面色凝重,“枝枝,今天里头儿有贵客,你等下警醒着点。”
鹤枝点点头,跟着她进门。
之前进来这座占地颇丰的园林时,鹤枝沿途打量过,飞檐长廊,洞门奇兽,再加上假山流水,绿色翠竹与之相叠,所到之处无不彰显着古朴韵致,格调高雅。
如今进了门,才知道外头故作高深的清高不过是一叶障目,屋内空间很大,成套小叶紫檀的桌椅,苏绣为面的屏风,架子上各朝各代的摆件。
这才真正是用金钱堆砌成的象牙塔。
鹤枝抬眸,屋内坐了一圈人,不算多,但各个西装革履,金玉其外。
大多数人边上都坐着女伴,或是喂酒,或是调情,姿态不一。
穿着昂贵服饰的男男女女在里头推杯换盏。
酒杯碰撞声,以及笑闹声交织在一起,一副纸醉金迷的景象。
鹤枝一眼就看见了主位上被众人簇拥着的男人。
即使在这样的人群里,他依旧亮眼的过分。
人人都与这酒色财气相融,偏他穿一身整洁柔软的白衬衫,冷情寡性地坐在椅子上,同色系的纽扣扣到顶端,天生自带的矜贵气质就这样透出来,与包厢内旖旎色气的调调全然相悖。
旁边人极尽所能地讨好,他也只微微掀开眼皮,懒惫地应一声敷衍。
好像绝色美玉误入凡尘,自得一身冷淡出尘的气质。
旁人沾染半分,便是糟践了。
“枝枝,打个招呼,是陈总给的机会。”周雾小声提醒。
屋子里的人或多或少鹤枝都有些眼熟,应该是在哪一期的新闻周刊上见过。
不过眼熟归眼熟,鹤枝依旧不知道这一圈人里到底哪个叫陈总。
想了想,她朝主位招呼,“陈总,我是鹤枝。”
男人没说话,在听见这声陈总后撩起眼,漆黑的眸顺着周雾侧开的地方看过去。
对面站着的小姑娘穿一身白裙,吊顶的灯光正落在她白皙纤瘦的肩头上,和这场子里或风情或带着欲望的眼不同,那双湿漉漉的狗狗眼就这么一错不错地怯生生似的盯着他。
看上去真诚乖巧的要命。
恰好这时边上却有人笑着插了一句,“姑娘,这可不是陈总,不过你进来先跟他招呼,倒也没错。”
鹤枝仰头,露出疑惑的神情,周雾拍了拍她的肩膀,话却是对上面那人说的。
“段先生,我这朋友没见过您,所以认不出,您别见怪。”
说着她侧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