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动容,面露戚戚之色。
陈洪听得眉头紧锁,极其不耐,一把抢过那文稿扔在地上,骂道:
“哭哭啼啼,晦气!换别的!”
掌班深吸一口气,抽出几页看起来像是政论的文章,念道:
“《国富策》:“一国国民每年供给与消费的全部产物,究其根源,皆出自国民劳动……财富之增,不在金银之积,而在百业之兴、民生之……”
后面更是分篇论述什么“分工之力”、“货币之源”、“物价之成”、“资本之积”,甚至大胆提出“重本抑末或可缓急,然工贾亦民生之要,货殖流通实富国之基”、“税赋之征当有定则,忌横征暴敛以伤民力”等观点。
其间还夹杂着许多对漕运、盐政、边饷、矿税等具体政务的犀利剖析与革新设想,其思路之奇诡、眼界之开阔、论述之系统,完全超出了在场所有人的认知范围。
陈洪完全听不进这些,只竖起耳朵捕捉文章里面有没有什么狂悖之语,见没有,他烦躁地挥了挥手:“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有没有别的?”
档头连忙又呈上几叠手稿。
陈洪翻开一本,标题是《格物初探·力律篇》,写着什么“力者,形变之所以生也”、“物之动者,非力不止”、“两物相触,力有往复”等语,还画着小车、斜面、摆锤等古怪图案。
又翻开一册:“《算学新编》……此“阿拉伯数字’及“竖式计算’之法,确较算筹便捷……此“方程’之术,可解诸多繁难……”
“装神弄鬼,非圣无法!”这些内容更是如同天书,陈洪完全不明所以,但却知道这些东西绝非什么圣贤经典,肯定就是杜延霖私下离经叛道所作。
他一把将所有书稿夺过,恶狠狠地对杜延霖道:
“杜延霖!这些是什么?!这些奇技淫巧、离经叛道之言,就是你所谓的“读圣贤书’?”杜延霖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怜悯与嘲讽:
“夏虫不可语冰。在公公眼中,除了争权夺利、构陷忠良,世间大抵再无其他值得关注之事了。这些书稿,乃杜某闲暇所思所学,于国于民或有益处。公公若认为这是罪证,拿去便是。只是不知,千年之后,青史之上,是你陈公公搜罗“罪证’的伎俩留名,还是这些“奇技淫巧’能利万民?”
“你……!”陈洪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顶门。
他死死攥着那摞书稿,尖声道:
“咱家不管你巧舌如簧!来人!将这些逆书统统带走,封存!杜延霖,你给咱家等着!”
杜延霖瞥了他一眼:
“本部堂说了,陈公公若觉得是罪证,尽管拿去便是。只是不知,欲强国富民之思,格物穷理之学,何时也成了罪过?”
“哼!是不是罪证也得查了才知道!”陈洪冷哼一声,抱着那摞意外收获的“罪证”,气冲冲地转身欲走。
“陈公公,”陆炳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平淡,“书稿可带走备案查勘,但依律,需造册登记,由厂卫双方共同画押保存,以免……有所遗失或篡改。”
陈洪脚步一顿,回头狠狠瞪了陆炳一眼,心知这是陆炳不放心他,要留档备查。
但他此刻却也找不到理由反驳,毕竟程序上确实应当如此,若是拒绝倒是显得自己心虚。
陈洪冷哼一声,极不情愿地对身旁的掌班道:“没听见大都督的话吗?登记造册!留档备查!”“是!”那掌班连忙应下,招呼人手找来纸笔,就在这一片狼藉的杜府正堂,就着跳跃的火把光亮,将那些搜检出来的书稿一一清点记录。
杜延霖冷眼看着这一切,依旧端坐不语。
陆炳则负手立于一旁,目光偶尔扫过那些书稿,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神色。
手续繁琐,待到所有书稿登记造册完毕,由东厂和锦衣卫双方共同画押封存,已是后半夜。陈洪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