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报仇
初冬的汴梁城笼罩在薄雾中，朱雀大街两侧的槐树已褪尽了残叶，树上的枯枝在寒风中发出细碎的声响。
长清郡主重檐勾栏的马车穿过巷道，停在了咸宁侯府门前，这是她第三次造访孟府。
她从袖袋中掏出那方未送出的和田玉佩，上面双鹤交颈的纹样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这玉佩本该在上元节就送出的，可孟长洲在节前便被官家派去了江南。
郡主对着车帘外孟家紧闭的朱漆大门轻叹，去岁她表达爱慕时，她在他眼中分明瞧见了一丝动摇。
孟长洲今日不当值,晨起用完早膳后，他穿了件素色夹袍，披上斗篷，便欲去寻王照月叙话。
可当他推开自家的朱漆大门时，抬眼便瞧见长清郡主那饰有金箔的华丽车驾正停在自家门前，那车辕上挂着的两盏描金宫灯，在晨光中晃得人眼晕。他突然忆起三日前王照月那句带着笑意的探问：“听闻官家曾为你和长清郡主赐婚,你推拒掉了？”
这话像根细针，猝不及防地扎进他脑海中。他的手还搭在门环上，不过瞬间,他毫不迟疑地转身，“眶当”一声又把大门关上了。长清郡主坐在车中，正低头把玩着那方和田玉佩。车前的丫鬟突然低呼一声：“郡主，孟大人他…”
只丫鬟话音未落，便见那扇门又重重关上了。长清郡主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玉佩边缘珞得她掌心生疼。
她望着紧闭的院门,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神色。过了片刻,她声音冷得像结了冰：“回府。”
鎏金车辕碾过青石板路，带起几片枯叶。车驾回到郡王府时，车辕上还沾着未化的薄霜。
应门的小厮见自家郡主从出门到回来，不过两刻钟的功夫，又见她面色阴沉地从马车上下来，吓得连头都不敢抬。
府中丫鬟们见状，个个屏息敛声，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她们小心翼翼地垂首跟在郡主身后，生怕被她寻到错处发作一通。长清郡主从外面回来便枯坐在青玉案几旁，一刻钟的沉默后，她突然抓起案上的玉佩狠狠掷向廊柱。清脆的碎裂声里，玉佩裂成几块，滚落在青砖地上。“我要去寻哥哥，让他进宫！再去求官家！”她说完突然扯下腰间禁步摔在地上，那羊脂玉碎片顿时便四处飞溅，其中一块正巧弹到屏风后偷看的丫鬟裙边，惊得那丫鬟登时便打翻了鎏金熏炉。郡主盯着袅袅升起的龙涎香，想起了孟长洲那清隽如玉的侧脸。“王照月那个贱人！"她突然抓起案上银剪，冲到绣榻旁，将自己去岁偷偷绣的并蒂莲香囊剪成了碎片。
兰陵郡王踏入暖阁时，看见妹妹正用金簪扎着手中的一个玩偶，那是去岁江南一个知县送来的。她身前案几上散落着丝线与碎布，那玩偶的右眼已被扎得歪斜，仿佛在无声控诉着什么。
“哥哥，官家肯再赐婚吗？"她突然抓住兄长袍角，仰头问道。宋金侠望着妹妹发间歪斜的凤头钗，半响无言。“官家美意，恐难从命。"他最终还是把孟长洲的推拒之词说与了妹妹听。他未在妹妹暖阁久留，甫一踏出房门，便听到瓷器碎裂的声音伴着妹妹的嚎哭声在他身后传来。
他扭头看去，便见那尊前朝官窑瓷瓶在地上碎成了几瓣。他摇摇头，心中暗叹“母亲终是把金枝给养坏了”。
翌日，长清郡主纵马穿过朱雀大街，她手中的金丝马鞭在雪地上划出凌乱的痕迹。鎏金马刺碾过青石板，惊得路边商贩纷纷避让。“王照月那个贱人！"她突然勒住缰绳，将马鞭重重抽在身旁的槐树上，树身晃动，惊得树梢雀鸟四散纷飞。
那雀鸟抖落的雪沫正巧落在她新裁的雀金裘上，那件用孔雀羽线织就的华服顿时便沾上了斑驳污痕。
恰在这时，碧桃捧着账册从铺中走出来。那丫头鬓角还沾着王照月常用的茉莉香粉，发间银铃随着她的动作"叮铃"轻响。长清郡主看到碧桃，突然纵马上前，马鞭化作一道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