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
徐家大宅后院。
一处雅室当中。
室内熏香袅袅,暖意融融,与外面肃杀的冬日形成鲜明对比。
四角铜兽炭盆烧得正旺,红罗炭噼啪轻响。丝竹管弦之声靡靡入耳,几个身姿曼妙的舞姬正随着乐声款款扭动腰肢,水袖翻飞,眼波流转。
桌上珍馐罗列,玉液琼浆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分舵堂主雷彪、师爷康俊力皆是配坐,主位上坐着的正是北镇抚司丙字旗总旗,成丰!!!
就在几人推杯换盏,气氛正酣之际——
那名漕帮帮众跌跌撞撞地进来通报,“报堂主,不好了,不好了!锦衣卫……北镇抚司的锦衣卫……打……闯进来了!”
“恩?说清楚些,怎么回事,什么北镇抚司的闯进来了,没看到成总旗在这坐着吗?”
堂主雷彪放下酒杯,呵斥道。
“是…是一个姓陈的小旗!凶得很!疤脸哥…疤脸哥上前阻拦,话没说完,就被他…被他当场斩断了一条胳膊!一脚踹得不知死活!其余兄弟都被镇住了,只能任由他们闯入大院当中!”
那报信的帮众带着哭腔喊道。
此言一出,令在座三人皆是神色一顿。
雷彪和康俊力听闻此言,明白了怎么回事,不由得将目光投到首座的成德柱身上。
他们买下此处院落,就是在钱英光那边的授意下,为了阻碍北镇抚司查案。
而今,这名小旗持令而来的话,他们却是不好出面。
而此刻,主位上的成丰脸色亦是变了变。
虽早有预料,陈平会到来此地查案。
所以他提前到此坐镇,就是为了阻碍陈平。
只是,没想到的是,陈平竟然敢如此行事?
当听到“斩断胳膊”、“踹得不知死活”时,他握着酒杯的手猛地攥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杯中酒液剧烈晃动,几乎要泼洒出来!
他摆明了就在徐家之内,他不相信陈平不知道。
“老子这总旗亲自了,你还如此嚣张?呵呵,好,很好,果真是和赵三弟那般所说,嚣张至极,且让本官会你一会!!”
成丰面色变得难看起来。
当即,成丰冷笑一声,“走,我便随雷堂主去会会此人,看看区区一名小旗,是不是真敢不将我这个总旗放在眼里!!”
……
…………
与此同时。
徐家主院处……
破碎的紫檀木家具散落各处,昂贵的丝绸帷幔被撕裂成条状,沾满污秽,垂头丧气地挂在断裂的梁柱上。名贵的瓷器碎片铺满了角落,反射着惨淡的光。
空气粘稠得仿佛凝固,浓烈得化不开的铁锈腥气霸道地钻入每个人的鼻腔。
即便时日已久,地上深褐近黑、渗入砖缝石隙的斑驳血迹,依旧无声地诉说着当日的惨绝人寰。
地上清晰可见一些用白色石灰粉画出的、歪歪扭扭的人形轮廓线。
“恩,看来他们还是有着自知之明……没敢破坏案发现场,否则便是被我抓住由头了。”
陈平环视一周,心底冷笑一声,
接手了这案子那么久,他倒是第一次来到案发现场。
陈平随意地吩咐道:“四处查看下,和卷宗印证下,是否所有细节都符合,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紧接着,陈平便也自顾地细致查看起来。
毕竟,既然周震那边过问了,不能敷衍了事了。
即使破不了案,怎么也得作出样子来。
突然。
陈平步伐一顿。
他的目光死死锁着地面上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深可及骨的刀痕。
那不是寻常劈砍的痕迹,每一道都笔直、凌厉,带着一种斩断一切阻碍的决绝,边缘异常光滑,仿佛连空气都被瞬间切开。
“好刀法…”陈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