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月华笼罩在她身上,少女灵俏动人的一张面孔上,也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愁绪。
继母秦淑月的话,仍旧盘桓在她耳边。
“你才回来,年纪也小,成婚之事,我们不会操之过急。”
“你长在乡下,到底疏于礼仪教养,成婚前,家里会请女师来,来好好地教你规矩,教一教你,该如何去执掌中馈,做这个世子夫人。”
怪不得今日见到的那魏二公子会是那副作派,想来,他是知道婚约之事的。
薛嘉宜有些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回到京城的那一天起,她仿佛,就没了选择的余地。
是难过吗?还是愤恨?
仿佛都不是。
她只是忽然想起了从前在严州府,和哥哥生活在一起的日子。
明明也没过去多久,再想起时,竟也要用“从前”来形容了。
薛嘉宜的眼底渐渐濡湿了,她垂着眼帘,突然觉得身上这条曳金的百迭裙很是刺眼。
其实那时的日子也并不顺遂,老旧的屋顶会漏雨,枯败的墙根会生青苔,到了冬天,碗里更是一点菜蔬也不见。
可她宁可回去,和兄长继续那清苦的日子。
薛嘉宜忍着泪,正要起身去把这条裙子脱掉,余光中,却瞥见一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轻巧地翻过了矮墙。
她一怔,背过脸去,抬手胡乱地揩了一把湿润的眼睫,这才扬起脸,朝他笑道:“哥,你怎么又来找我了?”
薛云朔随手掸了一把衣襟上的灰,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视线却不受控制地落在了她微红的眼尾上。
他薄唇轻启:“你……”
多年朝夕相处的时光,在此刻仿佛连接了某种感应,即便她没有解释,薛云朔还是眉心微皱,顿住了脚步。
薛嘉宜咬着下唇,本没打算说什么,可张口喊他的时候,还是带着一点哭腔:“哥……”
从失去母亲的那一天起,她已经很少哭了。
薛云朔的拳心发紧,已然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告诉你了?”
薛嘉宜轻轻点头。
她知道了,却没有哭闹,连眼泪都只有浅浅一泓,薛云朔深吸一口气,胸臆愈加难平。
方才宴中,他直觉那魏二的态度不对,悄悄又跟了过去,结果没瞧见他,反倒撞见了他母亲汝阳伯夫人与心腹婢女的交谈。
“这薛家也真是有趣,当年出事之后,恨不得把自己身上,与故太子有关的痕迹全都剜了去。”
汝阳伯夫人的声音戏谑极了:“那时绝口不提与我们许的这桩儿女亲事,现在倒好,见陛下对我们这些太子旧臣的态度松动了,也恢复了我魏家的爵位,嗤,开始巴巴地把那乡巴佬接回来,想要完婚。”
伯夫人的婢女则道:“听伯爷的意思,这婚约也不全无不可取之处。毕竟,如今那薛侍郎简在帝心,从前也确实是东宫的旧臣……而且明面上,这薛家,与那风头正盛的三皇子和八皇子都没有牵系……”
薛云朔没再听下去。
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席散之后,溜了出去,打探了一番这个魏家的底细——
魏家从前的那位汝阳伯,与他们的外祖朱翰走得还挺近。也许正因有朱翰牵线,才定下了这桩在当时看来,还算薛家高攀了伯府的这一桩儿女亲事。
可惜后来,太子坍台、被迫自尽,东宫属官尽皆坐罪,魏家也如朱家一般深受牵连,被褫夺了爵位。
再到那位老汝阳伯过世之后,魏家的情形便更是一落千丈,如今的一家之主魏鸿才,快到知天命的年纪,还只是个六品小京官,捞不着外派的机会。
他膝下有两子,长子据说颇有才干,可惜早早去世了;剩下的那个小儿子叫魏祺,光听这名字便知他从小就是被宠大的,事实也确实如此。
他不仅不学无术,仗着魏家还有些家底,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