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朔本就凌厉的剑眉愈发深锁。
他放心不下,与薛嘉宜道:“你回席间坐着,别走动了,我去看一眼情况。”
薛嘉宜轻抚着自己的心口,咕哝道:“不走了,一会儿不知又碰见什么。”
见她回了席间,和其他姑娘凑到了一起,薛云朔这才安下心来,朝那个魏祺之前离开的方向,悄无声息地绕了回去。
……
见薛嘉宜回来,方才那尚书家的徐姑娘笑道:“快来,给你留了酪浆。”
她是很标准的那种贵女,深谙如何交际,对初来乍到的朋友,不会问出答案未知的问题。
薛嘉宜腼腆一笑,朝她走了过去。
甜滋滋的小甜水她很喜欢,而且吃着东西,她就更有理由安静下来,只听她们说话,不用绞尽脑汁想该怎么接茬了。
薛嘉宜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地浅啜着。
酪浆才喝了半盏,紫珠又来了。
她施施然和各家闺秀行了礼,随即便与薛嘉宜道:“大姑娘,夫人喊你过去呢。”
薛嘉宜“哦”了一声,搁下碗,与刚认识的姑娘们福了一福,便随紫珠去了厅里。
前厅里并不热闹,秦淑月大概是应酬累了,这会儿单独在这里小坐。
不过看到薛嘉宜过来时,她眉眼间还是噙了点笑:“来,宜姐儿,坐到我身边来。”
这是有话和她说了?薛嘉宜心下猜测着,垂眸坐到了秦淑月身边的软垫上,轻声道:“夫人。”
即使生母的形象,在她的记忆里已经模糊了,她还是没办法管别人喊出那声母亲。
秦淑月显然并不在意,她随意地问了薛嘉宜几句,玩得可开心、和哪家的姑娘比较合得来之类的闲话,紧接着,便话锋一转,说起了真正的意图。
“席间,你可瞧见那位汝阳伯家的公子了?”
听到“汝阳伯”三个字的时候,薛嘉宜轻垂的眼睫,倏而一颤。
秦淑月没注意她的眼神,也没等她回答,便道:“汝阳伯夫人,方才你已经见过了,他家行二的那位公子,叫魏祺,如今正值弱冠,也是仪表堂堂,今日也来赴宴了。”
“最难得的是……”秦淑月意味深长地拖长了语调,看着薛嘉宜道:“如今汝阳伯府,只这魏二公子一根独苗,他父亲汝阳伯,待到他成婚之后,就要为他请封世子了。”
即便薛嘉宜再迟钝,听到这儿,也渐渐听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想到那一道拦住她的轻浮身影,她的脸色白了一白。
薛嘉宜勉强挂住脸上的表情,低声嗫嚅:“伯府的事情,您与我说做什么呀?”
“现下是与你无关。”秦淑月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轻描淡写般道:“可等你嫁过去,成了世子夫人,这些呀,可不就是你的家事了么。”
她仿佛没有瞧见薛嘉宜蓦然瞪大的瞳孔,一字一顿地继续道:“我们薛家与汝阳伯府,可是在多年前,就许下了这桩儿女亲事。”
——
直到这场洗尘宴毕,薛嘉宜还是有些恍恍惚惚的。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一直当她和哥哥不存在的薛家,会起意接他们回京了。
原来,为的便是这一桩旧日婚约。
这种恍恍惚惚的状态,直到她回了寝屋也未消去。
丫鬟玉屏不知内情,也难免担心地问:“姑娘,您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薛嘉宜垂了垂眼,勉强分出一点笑来,回道:“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你不必管我。”
主仆间到底不熟,她既这么说了,玉屏没有追问,只是道:“那大姑娘早些歇息吧,睡一觉许是会好些。”
薛嘉宜轻轻“嗯”了一声。
不大的寝屋只剩她一个人,很快安静了下来。
她心绪纷乱,也知晓自己恐怕睡不着,干脆没有躺下,仍旧披衣坐在窗前。
薄雾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