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唐骥照常做完检讨回来,身上头上全是烂菜叶子以及被石头土块砸出来的青紫。
唐云舒见状,忍不住跑到村上的老郎中家中买药,只是因为身份的原因,她是等天彻底黑透才敢去。
只是还不等她到老郎中家中,便在半路遇见两个男人,月光映衬下,一个军装上身,笔挺利落,一个白衫黑裤,满脸讨好。
手电筒刺眼的光只打在她脸上一瞬,又立即移开,最后剩她看不见前路,满目黑暗。
本以为只是寻常照面,结果后来她迎来了那衬衫男子的一次又一次纠缠。
当得知那男子是革/委会干部的身份之时,唐云舒甚至动摇过,她不想父亲母亲这么辛苦,若是舍弃她能够换得父母安宁顺遂,她自是愿意。
天不遂人愿,当她偶然得知那男人在市里已有妻小,唐云舒便不再有这样荒唐的想法。
可她还是被逼致死,从高高的山崖上摔落,尸骨无存。
梦里,她眼睁睁以旁观者视角看着父母一夜白头,母亲郁郁而终,父亲独自一人固执得找寻她的尸身,最后躺在了那片山谷中,失血而亡。
一想到梦中的点点滴滴,唐云舒心中涌起窒息般的痛苦。
从医院醒来的那一刻,她时刻祷告着,祈求这一切只是自己的梦,眼下的事却一步步印证着,赤/裸裸地告诉她,那一切不是梦,他们一家或许真的活不过那段日子。
想到母亲的痛不欲生,想到父亲临死前的痛苦与悔恨,唐云舒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梦到那一切,这样她便可以做出更多的准备。
“云舒,下乡是上面的决定,爸爸也没有办法。”唐骥低下了头,肆意傲然生活了一辈子的人,这一次只能低头。
因为抵抗到底的后果,他承担不起。
唐云舒看得难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那爸爸,我跟妈妈与你一起下乡。”
既然提前知道那些事情,那只要她足够小心,应当可以避免一家人的横死。
“云舒,乡下的日子并不好过,爸爸不想让你和你妈妈受苦,只要你们没事,再苦再累爸爸都能挺过来。”
“唐骥,说来说去,你就是想和我离婚是吗?”
眼看父母又要争执,唐云舒出声打断:“爸爸,你明知妈妈认定的事不会轻易做出改变,那我们一家人共同进退不好吗?”
“乡下的日子不是你们想象中那么简单,我这是为你们考虑。”唐骥忍不住提高音量,掩盖住自己声音中的颤抖。
“就算为我们考虑,也要尊重我们的意见!”冯嬅同样大声,“我告诉你唐骥,别用为别人好为借口,做出伤人的事,一旦我们离婚,我的女儿不会姓唐,我们也绝无再复婚的可能。”
此话一落,屋中一片寂静。
“你这是何苦呢?”涩然的声音响起,明明离了他会过得更好的啊。
看着父母相拥而泣,唐云舒同样泣不成声。
“云舒,妈妈和爸爸吃苦可以,乡下的日子你过不来的,妈妈前不久便为你留意了婆家,只是想着你年纪还小,便没急着告诉你。”
待情绪平稳些,冯嬅冷静说出自己的考量。
唐骥闻言,转头看向妻子,一脸讶异。
妻子平日里是万事不管的性子,今日的种种表现可谓令他刮目相看。
本以为木已成舟,自己拗不过娘俩只能在下乡后多费心思,处处护着他们,如今看来,还是妻子心思更细些。
即便觉得此时不是嫁女儿的好时机,目前也没有什么比找一个可靠可信的人护住闺女更好的办法了。
以他女儿的才貌和年纪,似乎只有结婚最为合适。
既可以杜绝那些因为女儿相貌起心思的人,又可以让保护女儿的人尽心尽力,毕竟结了婚便是自家人。
可这结婚的人选……
“妈妈知道你喜欢与你志趣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