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连丝毫的犹豫都没有,神色中也并未有不自然之处,姒华欢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现在谢昀对她还没起杀心,接下来先与他正常相处便是,她会随时观察他的情况。
她试探完欲走,被谢昀一把拉住。
“做什么?”姒华欢蹙眉。
“在这好好等着。”谢昀语气不容反驳。
“等什么?”
“等江临风。”
姒华欢:“不必,我都说了我没病。”
谢昀:“我不信。”
两人僵持着,直到江鹤舒大步流星踏进院子。
他显然来得匆忙,说不准还是被人从床上现薅起来的,唇周有淡淡的青色胡茬,发冠也束歪了。
好不容易不用在太医署当值,可以睡个懒觉,江鹤舒睡得正香,被人摇醒。
一听是康乐公主病了,他一下子醒了神。匆忙漱过口,草草束了发,两边眼屎一抹就扛起药箱出门了。
看着院中两人大眼瞪小眼,姒华欢面色红润并无病容,江鹤舒缓了口气问道:“殿下是何处不适?”
谢昀抢先答道:“她得了谵妄狂病。”
江鹤舒一愣:“?”
姒华欢指向谢昀,没好气道:“这个黑心烂肺的才需要好好治一治。”
说着说着两人又吵起来了。
江鹤舒站在两人中间,一脸生无可恋,最后忍无可忍大喊一声:“够了!”
他瞪着眼,左看看右看看:“我看有病的是我,一大早跑来就为了听你们在这打情骂俏。”
“谁跟他打情骂俏!”
“谁跟她打情骂俏。”
江鹤舒:“……”
他转而向姒华欢确认:“殿下真的没有不适之处?”
因为吵架,姒华欢白玉般的脸颊上泛起两片淡淡的粉色,一双带着媚色的猫眼朝谢昀翻了个白眼,“没有。”
江鹤舒立刻重新背起药箱,毫不留恋地转头就走:“告辞。”
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兴许还能回去补个回笼觉。
谢昀拉住姒华欢的胳膊,面带忧色,沉吟片刻后郑重提议:“实在不行,喝点符水吧。”
姒华欢甩开他的手,临走前再附送了一个白眼。
*****
用过早膳,姒华欢乘着步辇来到马球场时,日头正好。
场地四周彩旗猎猎,朱漆栏杆围出一片开阔的草场,新修剪过的青草泛着湿润的清香。青草如茵的场地上,数十骑正往来飞驰,球仗挥舞间带起碎草飞扬。
场边设了凉棚看台,轻纱帷幕随风轻晃,棚中小姐公子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处,谈笑风生,时不时望向场中发出阵阵喝彩。
她刚下步辇,便瞧见了凉棚下的叶殊宜,一袭紫色骑装,正在和身旁的男子说话。
那男子背对她,身量修长,一袭蓝色窄袖骑装,束发的玉冠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正是好好收拾过一番的江鹤舒。
他们都算是一起长大的,关系很好,抽签时叶殊宜和江鹤舒两人正好抽到了一队,此时正在观察赛况、商量战术。
叶殊宜先瞧见了她,远远地挥手:“华欢!这边!”
姒华欢刚坐下,场上便比完了,该叶殊宜他们上场了。
饮着梅浆看了一会儿,她看得眼睛有些花,往周遭环顾的时候,捕捉到一道熟悉的白色影子。
她起身走到马球场边缘,叉腰站在白色影子身后:“大肥狗,你怎么在这?”
焦焦见到她嘴巴咧开,口中好不容易叼起的球滚落在地,欢腾地向她扑来。
怕它的爪子勾坏罗裙,姒华欢忙后撤一步。
焦焦扑空,湿漉漉的鼻头发出“嘤嘤嘤”的叫声,两个豆豆眉一上一下动来动去,倒是惹人心软,终究还是伸手抚上那毛茸茸的头顶。
蓬松的毛发轻易淹没五指,如同陷进被阳光烘暖的云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