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灼在冷气十足的包厢里,对着满桌渐凉的菜肴,枯坐了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的十五分钟。桌上的菜已不再冒热气,油光凝结成一种腻人的苍白。
裂开的茶杯依旧躺在那里,流出的茶渍像一道永不愈合的伤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
她知道自己等不到了。
那个决绝离开的背影,和手机里冰冷的忙音,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她终于起身,动作有些迟缓,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
按铃叫来服务员。
“麻烦,买单。”
服务员看着一口未动的丰盛菜肴,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但训练有素地没有多问。
“好的女士,一共消费三千八百八十元。”
温灼扫码付了款,数字跳转的瞬间,她脑海里闪过“三百元餐标”和他当时气笑的表情。
如今这近四千元的账单,像一场无声的嘲讽,讽刺着她所有的自以为是和那场代价高昂的误会。心脏像是被细针扎了一下,泛起尖锐的微疼。
“再麻烦帮我拿几个打包餐盒。”她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
服务员很快拿来餐盒。
温灼没让帮忙,自己动手,近乎固执地一道菜一道菜仔细分装。
她将精致的摆盘搅乱,将冷掉的油脂与汤汁混在一起,仿佛这样就能抹去它们曾被精心烹制却无人问津的遗憾。
动作机械而专注,仿佛在进行某种徒劳的仪式,试图整理一场无法收拾的情感残局。
每装入一个餐盒,都像是在为她那场自以为是代价高昂的误会,盖上一个冰冷的注脚。
提着沉重的餐盒袋走出私房菜馆,下午的阳光有些刺眼,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拦了辆出租车报出地址,她便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城市依旧车水马龙,喧嚣繁华,不曾为任何人停留半分。
回到家,她将那些价格不菲的菜肴重新用保鲜袋分装好,塞进冰箱冷冻层。
做这些的时候,她的脑子是放空的,不去想它们背后的意义,更不去想那个离开的人。
之后,她走进浴室,拧开花洒。
热水兜头淋下,烫得皮肤发红,可她却依然感觉骨头缝里透着寒气,冷得不行。
水声盖过了其他声音,她允许自己在这一刻的密闭空间里,显露出一丝脆弱。
眼眶发热,但仰起头,水珠混着某些咸涩的液体一起流走。
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她许自己再流这最后一次。
她没有太多时间去伤春悲秋,因为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洗完澡,换上一身干净舒适的衣服,她给清和找了几套换洗的衣服带到医院,然后锁门离开。手机在口袋里沉寂着,那个被她置顶却又把她拉黑的号码,像一块冰,隔着布料也能感受到寒意。她下意识地想,这场冲突的余波,是否会以另一种方式迅速涌来?
刚到地铁口,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一个没有存储姓名的陌生号码打来的。
但温灼心头莫名一跳,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她知道对方是谁,因为不久前她们才联系过。
找了个人相对少的角落,她划开接听键。
“温小姐,我是傅沉的母亲,现在方便吗?我们见一面。”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优雅的声音,征求意见的口吻听起来更像是强势的命令。
刚跟他儿子闹崩,做母亲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其目的,不言而喻。
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厌烦瞬间攫住了温灼。
她刚刚经历了一场情感上的凌迟,耗尽了所有心力去维持体面,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应付这位贵妇人的弯弯绕绕和威逼敲打。
温灼看着马路上熙攘的人群,身心俱疲,语气是一种懒得伪装的前所